何铮还记得自己那时往窗外看了一眼,回头就见教室里的同学凭空消失了一大半。
和他无话不聊的同桌也消失了。
如果不是他扭下的陀螺还转个不停,他会认为那是一场梦。
后来,同桌的陀螺停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同桌。
同桌死了,物理老师死了。
男生情侣中的一个也死啦,另一个过了几天,跳楼啦。
他们的爱情见不得人,他们爱情的忠贞不渝。
后来,妈妈死了。
后来啊,他也被拖入恐怖游戏,成为游戏NPC手里的玩具,被NPC拿着打螺丝机往脑袋里打螺丝,也死啦。
后来啊,何铮就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神病院的NPC,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浑浑噩噩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
是只老鼠都可以咬死他。
他想,他似乎知道他觉醒的意义了。
他轻轻的握住沈黎的小拇指,趴在她身边静静地休息。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精神病院查房的NPC比王雪儿他们先到病房。
“砰”一声,查房NPC踹开门,大声嚷嚷。
“喂喂喂,起床了,快去晨跑、吃早点。”
到了15号房。
医生似乎顿了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果自己踹15号的门,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清了清嗓子,轻轻的敲着门。
“亲爱的沈黎小姐,新的一天到了,让我们一起去吃早点吧。”
敲门的医生声音温柔。
“砰”一声,沈黎打开门,门外的医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脑袋。
何铮跟着沈黎出门,同情的看了眼自己的同事。
这个叫病人起床的NPC已经被沈黎扭下了好几次脑袋,她来一次,沈黎扭一次。
就挺惨的。
尽管在游戏副本里玩家不会饿,但是沈黎还是很享受这个副本里的美食。
吃完早点,几人到院中的凳子上集合。
小西瓜在脑袋上裹了一块厚实的头巾,带着墨镜,将老鼠头包在里面,以防吓到人。
它哀怨的看了眼用着自己身体胡吃海喝的王雪儿,心里越看越怪异。
“芬儿,你又说话了。”
几个老太太在他们右手边玩着贴纸游戏,名叫芬儿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脸上被人贴了无数纸条。
小西瓜看着老人家被欺负,心里不由得感到愤怒和伤感。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了。
爸爸有没有好好照顾妈妈?妈妈后面好了没?会说话了吗?
它记得它死之前,妈妈会简单的吐出几个音节,不清晰,发音不标准,但它和爸爸还是很开心。
小西瓜手里拿着一杯豆浆,把插管怼进老鼠的三瓣嘴里,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不知为何,它的注意力始终放在那个叫芬儿的老太太。
老太太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不说话,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头银丝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别住。
她的手里不停动着,织着巴掌大的毛线。
一开始小西瓜以为对方在织袜子,仔细看了许久才发现是一件花花绿绿的小衣服。
老人用的毛线很细,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
她一直在钩毛线,一针一线,做的极慢。
小西瓜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眼睛里弥漫着水雾,模糊了它的双眼。
老人的身姿和妈妈的身姿重叠在一起……
妈妈也会给它钩小衣服,给它买小鞋子,给它做辅食,给它吃许多好吃的……
“妈妈……”小西瓜轻轻的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