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是个大人了的李兴摇着头牵住田红夫伸来的手回答:“叔父,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人抱了,有我大母拉着我,我能走的很快。而且,我大父说我大母就像一只…雌…雌虎,就是有坏人过来,她也会保护我的。”
听完后,尴尬的李缓不敢去看田红夫的神情,忙抱着李嫱继续往前走。
把牙齿咬的咯吱响的田红夫回头望了一眼慢悠悠跟在人群后面的李充,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何跟这个在孩子面前乱说话的李充算账。
冯儿和郑姝轮流抱着李无疾,当她们人拐进五井里后,俩人已经累的挺不直腰。
此时,李安容赶着牛车冲出了东里门,当他把牛车停到李充三人面前时,整个街道上几乎没有了人影,连平日里喜欢躺在土墙边晒太阳的乞丐们都不见了踪影。
当他们回到五井里时,张福正带着手里握了一根长棍的张越准备关里门。
李安容忙停下牛车,和李充一起跑去帮忙,他边推着厚重的门板边悄声询问:“兄长,这次流民的数量很多吗,怎么这个时候就要把里门上钥?”
点了下头的张越轻声回答:“我听我阿翁说约有百十人左右,有从外县过来的,也有咱们县里外乡的,估计他们是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到了咱们这里。”
“不是说有开仓赈灾和号召豪富之人借贷给他们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流民?”皱起了眉头的李安容不解的问,不由得猜测这些流民本就是没有多少田地的人。
插好门栓的张越叹了口气讲:“朝廷连年征战,前年又在边境设立了五个属国安置匈奴投降的部众,不仅要管他们的吃穿,还要提供马匹牛羊给他们放牧,导致朝廷既没钱也没粮。再加上受灾的人数有数百万,豪富之人更不想出钱出力,即使朝廷给他们奖励,他们也怕自己贷出去的钱粮成了要不回的坏账。尤其是那些发水严重的地方,水一时之间下不去,天也越来越冷,他们只能想法往外跑,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饿死、冻死。”
“但成了流民也不一定会有出路,他们没有了户籍,任何人都能随意的杀死他们,抢占他们的财物或者是妻女。”李安容说着露出了悲戚的神情,也庆幸柳河乡上的这次水灾不严重。
里门一连关了两天后,乡三老王胜和丈夫先是逐一登门要田地在一百亩和一百五十亩之间的人家捐出粟米一石,菽和黍米各半石;再挨个拜访五井里中田地在一百五十亩以上的人家,要求他们每家捐出两石粟米、一石半菽和一石半黍米,用来救助那些被分别安置在河伯祠、高禖祠附近的流民。
看着跟在王胜身后的两个手执卜字戟、身着皮甲的兵卒,识趣儿的宋云珠没有说一句废话,赶忙和李安容一起把东西抬上了由官奴赶着的牛车上。
这时的牛车上已经堆积了将近二十袋粮食,估计再去完一家,他们就可以返回乡亭了。
在一行人离开后,宋云珠不由得叹着气感慨:“足有一百多人,这些粮食哪里够?如果只靠咱们这些人家出粮食,哪里填的满这个洞?这一次就有人不想出,等到下一次,肯定是收不上来的。”
从李平那里听了一些消息的张沅走过来劝慰:“嫂嫂,我听我阿母说不会让他们长留在这里的,一是没有能力供给他们,另外是不安全。我阿母还说,乡三老想让各闾里中未娶新妇的男子,去那些流民中寻合适的女子娶回家,不仅让她们的亲属得了能活下去钱粮,也能解决那些不好娶新妇的男子的终身大事,算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