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柳树东边巷子里的第二户,院门的东边是一棵高大的桐树,桐树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鸟窝。
三间宽敞明亮的土墙瓦顶房坐南朝北,宋万年和王氏住在东夹间,宋伯吉、宋仲昌兄弟住在西夹间。
宋云珠领着李安君走进敞开的院门,看到王氏正站在院子中数落宋万年,宋仲昌拿着枝条在追家里养的鹅,宋伯吉在厨房烧热水。
宋万年瞥见宋云珠的身影后,赶忙跟王氏服软:“快别说了,好歹在云珠和安君跟前给我留个脸面。”
王氏狠狠瞪了宋万年一眼,猛地甩开宋万年的袖子去打开堂屋,让宋云珠和李安君进去歇一歇。
“阿母,阿翁怎么惹你了?”宋云珠坐到王氏身旁问。
王氏听后深叹一口气,垂着眼睛向宋云珠抱怨:“云珠,我和伯吉、仲昌回到家,发现厨房里根本没有动火的痕迹,我刚才问他,才知道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只吃了一些凉饭。你说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连吃饭的事儿都不能让我省心,要是哪一天我先走了,他该咋办呢?”
“阿母,你不要气了。阿翁这样做,说明他还是不饿,饿极了自然会自己动手的,以后可不要再说先走之类的话了。”宋云珠边说边帮王氏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发丝。
王氏看着从宋云珠手缝中滑过的白发,皱起眉头担心的问:“云珠,我的头发都白了,要是云北回来了,他还能认出来我吗?”
“当然能,你是他的阿母,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宋云珠笑着哄王氏说。
王氏听完眉头皱的更深,摇了摇头闷声讲:“可我已经记不起来云北的模样了。”
“没关系的,等你见了他,自然能一眼就认出来的。阿母,咱们不提他了,家里的刍藁税交了吗?”宋云珠急忙转移话题问。
王氏记忆不好后便不再管这种跟税有关的事,只好把躲在墙边偷听的宋万年喊了进来。
宋万年倚在墙边深呼一口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走进堂屋坐在一旁讲:“还没呢,去年下的雪大,我准备只交一石干草,剩下的用钱抵。”
宋云珠接着问要不要帮忙。
宋万年笑着拒绝宋云珠的好意,说家里有板车,到时候自己拉着去交就可以了。
“伯父,这税是早晚都要去交的,还不如早些时日去交。我和安容昨天去交时,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如果到下半月,估计排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李安君出言提醒。
宋万年问完思索一阵,笑着说等过两日便去交。
李安君接着说起杏花里的干草偷盗案,王氏忍不住高声痛骂起来,好多人家从春天起便开始准备用来交税的干草,其中的辛苦更是无法言说。
觉得聒噪的宋万年想要王氏住嘴,被宋云珠拦下说:“阿翁,阿母想骂就让她骂吧,反正她也没有点名道姓,就让她心里痛快一些吧。”
宋万年听后只觉得头大,伸手示意宋云珠跟自己出来。
“云珠,你买的羊肉多少钱,我过几天把钱给你。”宋万年领着宋云珠走到东厢房门前问,那里之前是宋云北夫妇的住处。
宋云珠听后揉了揉额头,沉声告诉宋万年:“阿翁,羊肉是兄长买的,可不要在阿母面前说错话。如果你想要给兄长钱的话,不如多关心一下伯吉。”
宋万年明白了宋云珠的意思,转身往西厨走去。
“大父,水马上就烧好了。”宋伯吉以为宋万年是进来催热水,连忙大声朝万年讲。
宋万年看着眉头总是锁在一起的宋伯吉,下意识走过来,想要伸手抚平宋伯吉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