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秘法失传,背后之人选择了江烟里、秦不厌、他、沈幽,是为了什么?他们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有什么值得那人图谋?
虽则谢青珩和沈幽都是至尊至强的人物,身上可以被图谋的东西太多了,但恰是如此,才让人生疑。
因为他们的实力摆在这儿,谢青珩敢断言,有心思、有能力、有胆量对他们动手脚的人,满天下都数不出一只手。
死了的不算。
偏偏又将他们拉入局,幕后黑手仿佛自信这局他们破不了。
哪怕看破,也破不了。
谢青珩若有所思。
而后他略略回了点儿神,开始思索秦不厌和江烟里在其中的作用。
江烟里,天品火灵根,天生道体,心性无瑕,他还能听见她的心声,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弟子。
若最终目标是他谢青珩,那倒也可以猜测为江烟里是专门“造”出来的弟子。
但若是这样的前提,秦不厌就根本没有出现在这场局里的必要了。
哪怕江烟里非说自己喜欢秦不厌,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但心声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那妮子对秦不厌实在是只是嘴甜,别说心里有没有他了,连行为都十分敷衍。
这就奇怪了啊……
“呵,还说我胡言乱语,你已经有好几息不曾翻书了,可见是听进去了我的话——”
谢青珩:“……”
谢青珩揉了揉眉心:“谢玄琮,闭嘴吧。”
……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1]
云端缭绕着灵气的宫殿自有仙意缥缈,桃花与白雪共舞,竹林伴雷雨潇潇,四季共存于一时、一景,仙人俱是年轻鲜妍的容色,不见白头。
“真好啊!”
屋外有稚童眼巴巴趴在窗棱上,听着卧榻上的漂亮女郎娓娓讲述那一方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女郎听见稚童的感慨,笑意盈盈,明媚如春日,温暖和煦:“你当真觉得好?”
稚童费力想了想,没有立时回答,问:“所以,仙人生活的地方,是没有四季的?他们也不会老?”
女郎脸上划过一丝惊诧,而后颔首,意味不明:“是呢,不被时间束缚。”
稚童斟酌片刻,这才回答了女郎的问话:“那我就觉得,不好了。”
女郎挑眉:“怎么说?”
小孩儿声音稚嫩,却格外坚定:“我阿娘说过,人应当对时间敬畏——您口中的他们,是仙、人,不是人、仙,那便还是人,应当学会敬畏时间,而不是控制时间。”
女郎脸上笑意变淡,仿佛有些不悦:“敬畏?为何敬畏?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偏要去争那一份长生,天道如何会允?他们连天道都敢争,都敢不敬、不畏,为何要敬畏时间?”
小童便有些茫然了,他如今不过五岁,能答出方才的话,已是世间难得的聪慧。
更何况,眼下这几句话,他全然不懂。
但他还是说:“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说错了话。”
女郎却又笑开了:“我哪里生气了?”
顿了顿,她看着有些不解的小孩儿,失笑:“你且进屋来吧,我教你下棋。”
小孩儿听话地走进屋子,爬到榻上,端详着案几上的棋盘。
他虽然家中富贵,但也没见过这样的材料——棋盘仿佛是某种质地极好的玉,莹莹生辉,不是凡品,上面只摆着黑子,黑子极黑,像是一团世间的至暗,望久了,心中竟然十分恐惧。
女郎不着痕迹地收拢了黑子,将一篓白子放在稚童跟前:“你用白子。”
白子更是极致的白,比冬日的雪还要白,格外耀眼,他盯着看了会儿,竟然被刺得流泪。
女郎抿了抿唇,似有些懊恼,低不可闻地自言自语:“忘了迁就你……”
小孩儿却已经缓过来了,两三下擦去泪痕,拿起白子,在手里把玩,脸上有几分好奇:“您为何要教我下棋?”
女郎观察着他,确认他当真无事了,才松了口气,微笑道:“世事如棋,我要教你的……可不仅仅是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