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的头旋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身体明明背对着我,眼睛却与我对视。
“冷,好冷……”
我打了个激灵,刺骨的凉意从我脚底板升起,直冲天灵盖。
我就算再傻,此刻也反应过来,眼前的小玲压根不是人,而是鬼!
“鬼啊!”
我尖叫一声,扭头就跑,然而小玲的低吟声始终在我身后,没有远去。
“冷!好冷!抱抱我好不好?”
我下意识的扭头,更加惊悚的一幕映入眼帘。
小玲的头从一百八十度扭到了三百六十度,垂向地面,露出扭得像是粗壮大麻花的脖子。
她四肢反着撑地,胸口在上,后背朝下,犹如一只四腿蜘蛛,追在我的身后。
“别……别过来!”
我慌不择路,没注意前方地面有块石头,脚尖踢在上面,身体立马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我头晕眼花,我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后背却突然传来刺骨的冰凉感。
湿漉漉的头发贴上我的脸颊,寒意顺着我全身毛孔往里钻,我如坠冰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硬得像是被冻了好几年的猪肉,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紧接着,冰凉的小手分别扶在我的脸颊双侧,将我的脖子轻轻向后扭动。
我再一次看到了小玲,她的头一边旋转着归位,一边柔声呢喃。
“陈九,你不是很可怜我吗?我好冷,让我抱抱吧……”
我冷得开不了口,小铃把手从我脸上移开,撩开我的上衣,缓缓伸入,最终停在我的胸口上。
“好暖和……”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孩子到底咋了,都睡三天了,还不醒。”
这是村里牛爷爷的声音。
“该不会撞鬼了吧?”
这是村里孙铁匠的声音。
“老王,村医都说自己治不了了,你还不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
这人说话像是口里含着一口水,应该是村里的孙麻子。
除了这三人,还有很多熟悉的口音,我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围了多少人。
“送什么送!这小兔崽子死了才好!”
如此恶毒的话,也只有我的后妈能说出口。
村民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后妈似乎没有骂过瘾,随即又补了一句,是冲我后爹说的。
“你赶紧把他抬出去,这要是死家里,晦不晦气!”
我瞧不见后爹脸上的表情,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他开口反驳。
我对这个家彻底死了心,挣扎着想要睁眼,大喊一声“我自己走”,可不管我如何努力,眼皮像是糊了水泥。
绝望感在我心中弥漫,我是瘫了吗?
“让开,都让开!我把冯先生请来了!”
王小虎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心中大为感动,小虎这个好兄弟,我没白交。
我感觉有人来到身旁,紧接着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开了口。
“让我瞧瞧孩子。”
我认得这个声音,此人姓冯,单名一个“田”字,他本职是个木匠,手艺极好,村里人不管是娶媳妇需要新床,还是家中“老人”需要棺材,都会请冯田来打,前几日马大富老爹下葬用的红木棺,就出自冯田之手。
不过冯田被村民们尊称“先生”,与他的手艺无关,而是因为他有一门特殊的本事——刻像。
不管谁家小孩夜半啼哭,或者老太失魂失智,还是壮汉夜路遇鬼,但凡是跟“神神鬼鬼”搭上边的事情,只要找冯田刻尊像,都能轻松解决。
只是冯田刻的像与其他工匠不同,不是岸然道貌的仙佛,而是凶神恶煞的厉鬼!其模样可怖,被村民们称为“诡像”。
诡像放在家中,令人毛骨悚然,因此平事后,村民们都会火速把诡像送回去。
冯田左手收一笔“请神费”,右手收一笔“送神费”,赚得盆满钵满,成为村里排名第二的有钱人。
冯田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随后又在我的脖子上捏了两下。
“这孩子去过什么地方?”
一直没出声的后爹,终于开了“金口”。
“是在窑厂旁边的小路上找到他的,这孩子跟他娘吵架,离家出走,在外面待了一夜,天亮才被人瞧见。”
冯田没追问细节,而是问围观的村民。
“谁家有活了六年以上的公鸡,宰了取点血来。”
没有人搭腔,对此我并不意外,村子里养鸡的人多了,活了六年的公鸡并不难找,可谁不知道这个家是我后妈做主,她巴不得我早点死掉,鸡杀了,谁给钱?
我听到跺脚的声音,王小虎气急败坏道:
“你们心都是铁做的吗?不就是一只鸡吗?你们舍不得,我去找!”
说完,他便跑出去了。
四周议论声再起,我却懒的再听,心中只想着若是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比现在整日受窝囊气强。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沉重的跑步声再次响起,王小虎气喘吁吁道:
“冯先生,你要的鸡血。”
“放床边。”
我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听着像是冯先生取了些东西,混在鸡血中。
“小虎,帮我把陈九的衣服脱了。”
“诶!”
王小虎三下五除二把我脱了个精光,裤衩都没给留下,我害臊的不行,却也没办法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