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见前边一家店铺。齐刷刷双层盖瓦铺顶,细磨青砖、纸样薄的灰线,廊柱漆成红色,檐下画着彩画,当中挂着“亨泰号”烫金横匾,沿街商铺中,没有比它更气派的,算是鹤立鸡群了。
那掌柜说:“侯有德的店铺。”
进得店来,伙计正在丢骰子玩。架上货物杂乱不堪,蟑螂自在出没,蜘蛛择处结网,尘土遍处皆是。见那掌柜带人进来,笑眯眯地上前招呼:
“您老人家要办什么年货吗?”
那掌柜冷笑道:“你这材地,倒有闲心玩耍,等见到侯掌柜,看我不替你添几句好话!”
伙计说:“您老说笑话。难不成跑街上拖人来买?薪水也不发,合家坐等着过年呢。”
明文见货架上多有空缺,便知是心懒了、勉强挨日子的主家。斜一眼那些骰子,说:
“东家雇你做活,是他人手不够;你来伺候他,是为养家糊口。如今侯掌柜在难中,你正该做好当下事,为主人分忧解愁,即便不能有所开拓,当一天和尚撞得一天钟,也算尽到了本分。如此散漫不敬、郎当不忠,换了别家,谁肯用你。”那伙计臊得满脸通红,不敢再言语。
出了侯家铺子正走着,听得背后一阵混乱。六七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骑马急驰而过。路人如遇瘟神、慌忙躲避。
那掌柜:“侯家的事好办了,撑腰的来了。”
明文问:“这话怎讲?”
那掌柜:“警察局长是他小舅子,胳膊肘哪有向外拧的!”原来魏拐子还有这样的亲戚。
明义恨恨地说道:
“谁来了也得讲公道。”
那掌柜:“公道?有公道的话,天下早就太平了。”
进了饭馆,在窗户边空桌坐定。小二提了大铜壶先来上茶。那掌柜请明文点菜,明文推给牛四。牛四点了几样,要了两壶绵山白。那掌柜老板嫌牛四点得不丰盛,加了鸡和鱼。常柱儿进来,自顾自要碗肉丝刀削面,坐一边去吃。
邻桌两位客人也在吃饭,其中那位白发先生不时往这边看,似乎在听他们说话。过了会,白发先生过来问道:
“这位东家,可是姓角斗斛的?”
明文赶忙站起施礼:“正是。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可是祖望朔州、世居绵上明月堡的斛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