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扬起积雪,打在脸上有如针扎。不远处路中间,一只野兔蹲在那里,朝这边张望,待车队到近前,“嗖”的一下,慌里慌张窜到蒿草中,消失了影踪。
不知何时,后边四辆马车跟了上来。那些车走得轻快,似乎没拉什么东西。车老板们见了,愈加心疼自家牲口,合伙怂恿牛四:
“叫替我们分担些罢,我们少要些脚钱也行。”
牛四经不住他们哀求,又见牲口确实病得不轻,真不敢指望能捱到明月堡,只好叫靠边停了,等后面的车过来。那些车到了跟前,只见那赶头车的黑脸汉子手中鞭子一挥,甩出个响亮的花儿:
“借光借光,往边上靠一靠喽——”
听这一声鞭花和吆喝,便知是个把式。
大伙儿故意将车辕向旁边斜,拦着不让过。牛四迎上前去,拱个手:
“这位老板,劳烦停一下。”
黑脸汉子喝停了车,上下打量牛四。后边的也停了车,聚拢过来。一个是红脸汉子,圆头圆脑、双目透着机灵;另外两个脸上捂得严实,只露两个黑眼珠子。
“几位哪里来?往哪里去?”
黑脸汉子满口绵上土话:“这位好生面熟。”
牛四看他长相,也好似在哪里见过:
“我是县城斛家的总管,从清源县采办米粮,要运到明月堡,不想遇到些麻烦,走不动路了。”
黑脸汉子说:“怪不得。我们是泥潭村的,往东乡送草料回来,见你们磨磨蹭蹭,正跷蹊哩。”
红脸汉子挨个看那些牲口,见个个病态恹恹,回头责怪道:“你们这咋搞的?只让马儿使劲跑,不给马儿多吃草。畜生的命也是命,并不比人贱。就你们这样,料也不仔细喂,哪像正经赶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