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钱母,她划开就听到钱母着急问话。
“念念,你们那边今天下雨了吗?”
“下了。”
“下雨你记得不要上山,会受伤的。”
“哦,我知道。”
钱母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不过一般都是在晚上打,一打就是半小时。每次通话前,赵念都有点无奈,因为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但又不能不接。
“妈,沪市也下雨了吗?”她努力找话题。
“对呀,雨还不小。”
“那你出门也当心点。”
“我晓得。你那边忙吗?要是不忙可以回沪城来玩几天。你以前最喜欢去的拍卖会这期有不少你会喜欢的拍品,你挑几样,我拍来送给你呀。”
赵念沉默了一下,望着外面的雨微有些出神。
“念念?”
“嗯,我在。我现在都不喜欢那些东西了。妈,你要有空可以来村里,其实乡下挺好的,空气好,东西也好吃。我现在可喜欢吃辣了,下次做辣椒炒肉给你吃。”
“好。”钱母一口答应,全不去想她是一口辣也吃不了的。
“那你要来呀,反正爸也不常回家。”
“你爸工作是忙了点,可是,家里总要有人在的呀。”钱母总归还是顾着家里,又舍不得扔赵念一个人在乡下,“你最近有想买的东西吗,我给你发红包。”
“不用了,真没什么要买的。”
“你现在怎么这么贴心了。你以前呀……”
钱母开始细数赵念过去买买买的次数,重点说她为了买买买跟钱母说的那些哄人的话。
赵念听在耳中只觉得陌生,像是另一个人说的。
但哪来的另一个人,不就是以前备受宠爱不自知的她。
这通电话聊的尤其久,久到赵念挂了电话后又饿了。她吃掉剩下的半锅粥,趁着外面雨小了,披着雨衣上了山。
雨天路滑,很少有人在这种天气还上山,赵念一路上没遇到人,也没遇到虫蛇。
经过一番整理,她的桃林至少像个果园,少了蛇虫隐藏的空间。
园子里,三个不同品种的桃树分块种着疏密明显。
种的最多的也是最密的是最靠近山底的蟠桃,一亩栽200棵,一共种了近150亩。果园中层种的是黄桃,种的稍稀一些,共60多亩。顶层种的是蜜桃,种的最稀,一亩栽30棵。
为了保证每棵桃树的营养,赵念父母特意没有种的太密。
一般蜜桃会在6月采摘,黄桃在7月,蟠桃在8月,他们这样分区种每年可以一层层的看花,一层层的摘果。
如果顺利,每亩桃树的利润在2万左右。
然而,这个桃园眼下只有支出还没有利润。
赵念父母车祸出事的那一年,是桃林第一年结果,当时果子还没有成熟,味道肯定甜不了,他们看着满树的桃子没想太多以为总算能赚钱了,想不到一夕之间,女儿是别人家的,自己也丢了命。
之后赵诚勤想要帮忙把果园的桃子卖出去,可尝了几个后,他发现果园结出来的桃子是酸的。他把事情告诉了钱怡君,一直没得到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回应,偏偏村里又有人说桃子会是酸的是因为赵家父母有怨气。
那段日子,赵诚勤夫妇好几次差点跟人干架。
赵诚勤和赵念父亲虽是堂兄弟,但因为年纪相近,住的又近,真跟亲兄弟没有差别。当初他家造房子跟赵念爸爸借钱,赵念爸爸哪怕自己要用也先调给他。赵念妈妈人也和气,就是身体差了点,生了一个女儿后就不能再生了。
两人也不在意,长年在城里打工给女儿存钱买房,后来女儿考上名牌大学,才回了村子挺着腰板包山种桃子,准备干一番事业。
谁知后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怎么想也想不通,那段时间夜里也睡不好。
随着时间过去,现在他能平静地面对生死无常,也能平静地面对赵念。
事情总归跟赵念没有关系,她肯回来就好。
赵念初来,跟他们相处还不深,却也感受得到他们还挺照顾她的。包括这些天来整理林子的帮工们,他们大部分都认得她父母,会跟她说一些他们过去的事。
从他们的话语中,赵念听得出她的亲生父母人挺好,又聪明又能干。
赵念想不通,既然她是他们的女儿该像他们才对,为什么之前会死脑筋跟人争风吃醋上窜下跳呢?
一定是金钱腐蚀了她!
她想到钱母刚刚给她的零花钱,这数额,真的很难不被腐蚀。
不收吧,显得跟长辈疏离;收了吧,她心下又觉得怪怪的。
人与人的关系好难,没有种树简单。
哪怕她还没有种过树,只移植了顶楼的几盆菜。
进了山,她伸手拍了拍就近的桃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桃树又被她拍断了。
“这也太脆了。”
她不觉得是她用力,明明力道跟她点手机是一样的,要是力气过大她那手机早被她点坏了。
树枝的断口没有虫蛀的痕迹,难道只是因为虚?就像人类缺钙那样?
赵念也不懂,关于种植的一切比书上难多了。
她也刷过许多视频,桃林现在只需要追肥,比开春疏果套袋的时候活简单,希望她不要连施肥也搞不定。
又走了一圈,她发现不少桃树比她上次看到的要萎靡,有好几棵连叶子都掉光了,看着像是没几天好活了。
难道是除杂草时伤了根?
她心里着急,总怕桃树死在自己手里,连忙拍了照片发给了周虹琼。
“你觉不觉得桃林有问题?”
周虹琼看到照片几乎秒回。
“你怎么上山了,下雨天就别出门了。”
“没事,山上不滑。”
“牛.jpg。桃树怎么了?”
“叶子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