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事,老夫已经跟显卿说清楚了,府内没给钱但不是没给你家便利,功业但在马上取,富贵也要险中求,求不到就是这么个结果,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老夫!”
张青娘开口带着怨气,张懋也没有无视,而是先讲出了功名利禄的道理,这才对身边的张羡轻声解释道:
“面前之人便是你的嫡亲姐姐张青娘,京师勋戚家族之中有名的女娥眉,马上、马下的功夫不在武进士之下。”
“你姐口中叔伯子嗣,就是你爹张瑾造的孽了,海贸出洋一去经年,你爹有锦衣卫差事在身,自然不能亲身下西洋,只能让府中信得过的家将,以及锦衣卫中的一些袍泽代为镇守船队。”
“海贸船只未归,你爹却因急病而死,恐怕府中除了家将子嗣,仆从也已经散了,除了寿宁侯府的十万两之外,你家欠下的债务多了,侯府不去,你们姐弟就要还债,侯府被皇帝拿去,就是一拍两散之局。”
见侄子张羡连亲姐张青娘都不认得,张懋也就信了他的失魂之语。
弘治帝褫夺太平侯府,他英国公张懋又在太平侯府外吼了一句,族弟张瑾所欠债务,近几年就跟这姐弟俩没了关系。
再有似寿宁侯府一般逼债上门的货色,可就不是英国公府理亏只能和稀泥了。
“显卿,还不回家?”
显卿就是张羡的表字,见向来乖巧的弟弟不理会她这个姐姐,反而跟英国公张懋有来有去,张青娘的语调一下就高了八度。
“青娘,显卿被建昌侯张延龄拍了囱顶得了失魂症,以前的事怕是记不得了,军中也有此类先例,有的人会好转,但更多的人失了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家欠债一事,今日老夫与显卿也已进宫闹了个大概,以后年余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再纠结于你家的债务,但你家的府邸却被陛下抵给了寿宁侯府。”
“宅子不值钱,家私值钱,趁寿宁侯府的人还没来,府中家将会帮你们搬家,海贸一事的首尾太多,海船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姐弟俩便去太平侯府祖产那边自谋生计吧……”
英国公府与太平侯府交恶虽说是成化年间往事,但张懋却是亲历者,当年他也坐稳了英国公的位置。
可太平侯府被夺爵,源自文臣对夺门功臣的清算,当年的张懋虽说坐稳了英国公的位置,但并不能如三叔扶持他这个侄子一般,给遭难的太平侯府以庇护。
太平侯被夺爵,英国公府坐视,一脉两支也因此而交恶。
这次被夺爵的二代太平侯张瑾,涉入海贸之事,张懋估计还是当年夺门之变的延续,涉及到了文臣,英国公府还是只能坐视。
但坐视归坐视,太平侯府已经失了爵位,今天又失了侯府,而且太平侯一脉也只剩了这对姐弟,文臣们再要紧追不放。
英国公府虽说对付不了文臣,但玩祸及子孙的黑手,谁也比不上军旅中的臭丘八们。
英国公府划出了底线,再有人触碰,那接下来就不是刨祖坟了,而是杀儿孙、绝后嗣!
给了张羡、张青娘姐弟交待,知道两人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张懋也不多说什么,打马转身便走,但却留下了十几个英国公府的家将。
“公子,小人张蒙,遵公爷之命为公子效力,公爷走的时候说了,搬家要尽快!”
见便宜二叔张懋置身事外的态度明确,张羡也没再追上去套近乎,而是听了英国公府家将的建议。
“那还等什么,趁着还有半天时间,将太平侯府搬空,毛也不留一根!”
得了张羡吩咐,英国公府家将张蒙,就带人进了太平侯府,一直站在门口的张青娘,开口喝问道:
“显卿,你可是在糊弄咱们家那不亲近的本族二叔?”
坐在马上看着不着裙装,反而着了一身袍服的所谓亲姐张青娘,张羡上下打量一番,倒是个奇货可居的勋戚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