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烟头一次对桑宛舒发脾气,她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
训斥过后,她又忍不住心疼,放缓语气道:“娘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舒儿在岭南蹉跎余生,你且安心。”
桑宛舒道:“娘能有什么法子,不会又是让我等吧?”
法子自然是有,只是柳霏烟暂时还没想出来,她正愁怎么搪塞桑宛舒,侧目间瞥见一抹素白的身影,吓了一跳。
牢房的光线本就昏暗,再加上桑兰依是逆光而站,配上她这身毫无装饰的行头,柳霏烟还以为碰到索命鬼了。
待看清来的是谁,她稳住心神,不悦道:“杵在那干什么?连个声都没有,是要吓死谁?”
桑兰依解释道:“我唤母亲了,只是母亲在跟二妹说话,没听到。”
“我没听到你就不会多喊几次?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母亲提醒你?”
柳霏烟言词刻薄,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柔,她的温柔,从没对桑兰依展露过。
桑兰依习以为常,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柳霏烟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桑宛舒凑近道:“你怎么没被关起来?”
不愧是姐弟俩,问的问题都一样,桑兰依道:“出嫁从夫,我既已成婚,就脱离了相府,这才没有受到牵连。”
“大姐姐前脚刚嫁人,爹后脚就出事了,你嫁人嫁的可真及时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桑宛舒觉得桑兰依一定是居心叵测,要不然她早不嫁人,晚不嫁人,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嫁人?
她不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就算有,也不应该落到桑兰依的头上。
桑兰依道:“二妹明鉴,我的婚事,半年前就定下了,还是母亲为我一手操办,真的跟我没关系。”
此言非虚,吉日是柳霏烟选的,当时她不过随便一指,哪成想倒便宜了桑兰依。
果然傻人有傻福!
但桑宛舒的话,细细琢磨起来也有道理,柳霏烟道:“怎么没关系,这门亲事,不是你向你父亲讨的吗?”
“是,我那时鬼迷心窍,一颗心都扑在曲殇璃身上,现在想来,十分后悔。”
桑兰依眼中划过淡淡的愁绪,神情不似作伪,柳霏烟便打消了疑虑。
她这个庶女,最好拿捏,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她都做不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桑宛舒挖苦道:“大姐姐嘴上说后悔,背地里恐怕都要笑出来吧?你现在可是天子近臣,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前途不可限量呢!”
桑兰依指了指自己左脸上的伤痕,道:“二妹以为我的日子比你好过吗?因为父亲的事,夫君已然对我不满,我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桑宛舒仔细瞧了瞧她的脸,确实伤的不轻,要不是桑兰依提醒,她都没注意到。
知道她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了。
“你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曲殇璃看着就不像个好人,也就你拿他当宝贝。”
“我要有二妹一半聪慧,就不会所嫁非人了,说到底,还是我不如你。”
桑兰依放低姿态,三言两语哄的桑宛舒翘起了唇角,她越惨,她就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