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场景逐渐变实。
韦奇的身形，慢慢凝聚在一个房间中。
秦苒菱与她的室友，也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这是她们的住所，是属于她们的“景”。
得知韦奇是从那个警长办公室里逃出来的，她们“接纳”了韦奇。
韦奇很信任秦苒菱，把自己作为“勇气”的枪，留在了她房间中的箱子里。
秦苒菱给了韦奇安全感、亲切感。
她的室友，则给了韦奇更直接的安慰感。
画面模糊，韦奇不记得这个外形模糊的室友和他说了什么。
只记得，两人关系很好，会贴在对方耳旁轻声私语。
韦奇不知道为何，在房间里闪躲。
他问两人，厕所在哪。
秦苒菱说，厕所就在房间中。
随着她的回答，房间中的许多场景从黑暗中褪出光影。
秦苒菱把方向指给了韦奇。
韦奇很担心，因为两人都是女性，自己上厕所会不会不方便。
似乎是他的想法改变了梦境。
他原本看到的两个并排的蹲便器，变成了三个隔断式的厕间。
他惊恐地后退，紧张地捂着下腹。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头涌起了阵阵情绪。
他应该是信任着面前的“秦苒菱”，也应该是依赖着面前的“秦苒菱”。
但他的心中不断涌起怀疑。
他怀疑自己，是否觉得女性很麻烦，不值得信任。
他怀疑自己，是否是在与“恩人”抢夺梦境的主导权。
......
韦奇睁开眼，赶紧爬起身，去抓桌上的烟盒。
这个梦，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恶心感。
像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自己遭受过什么。
他不想去了解自己的梦，也不喜欢过度地去接近这个“自己”。
想到自己最近总是在做能连起来的梦，韦奇总觉得不对劲。
韦奇叼着烟，走到阳台，拿起脚上穿着的拖鞋，丢在了隔壁辰昊房间的推拉窗上。
见辰昊没反应，韦奇用外放的能量控制着拖鞋，再次敲打起这扇推拉窗。
“大早上的，你干嘛啊......”辰昊拉开推拉窗，睡眼朦胧。
“辰昊，你快回答我。”韦奇叼着烟，含糊地说着，“我昨天早饭，吃了什么？”
“你有病吧？”辰昊瞪了他一眼，“大早上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听到他的回答，韦奇松了口气。
“你咋了？”辰昊用手搓了搓眼角。
“没，我就是想试试，看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韦奇摇了摇头，“这事情，我没和你说过。”
“你觉得自己遭受‘攻击’了？”辰昊想到了这种可能，于是压低了声音。
“嗯。”韦奇弹去烟灰，也压低了声音，“自从被‘只记得你’攻击过以后，我就有些怀疑，自己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是不是已经被能力者‘攻击’了。”
“我最近一直在做连续的梦，梦境的感觉还很奇怪。”
韦奇被烟熏到了眼睛，痛苦地眨了眨眼。
“而且，我在进出本的前后时间，大多不会做梦。这很诡异，不是吗？”
“你吃夜无忧了吗？”
“吃了。”
辰昊轻轻点头，然后用下巴点了一下韦奇的房间：“嫂子在吗？”
“不在。”韦奇摇头，“她说今天我要‘监考’，让我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啊......”辰昊笑得有些猥琐，“不得了......”
辰昊示意韦奇退后。
他穿好拖鞋，跃到了韦奇房间的阳台。
两人走进了屋子。
韦奇关上了推拉窗，看向辰昊：“这一切，都是从荆莹来到这里以后，才开始的。”
“你怀疑她？”辰昊用手扇了扇烟味，“怪不得，你不去问她。”
“我也不想怀疑她。”韦奇轻轻摇头，“她还是老徐的妹妹。”
“呵，现在，你也要照顾这个‘妹妹’了。”
辰昊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三根火腿肠出来。
他用牙齿咬开三根火腿肠的封装，然后去厨房的水池那边漱了漱口。
“也是从她来的这段时间起，我们这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怪事。”韦奇靠在墙上。
“她看着不像有这么大本事啊。”辰昊咬了一口火腿肠。
韦奇点头：“但和她可能有关联，不是吗？”
“嗯，说不定哦？”辰昊又咬了两口，把剩下的火腿肠都吃进了嘴里，“怎么，打算找机会试试她？”
“咋试啊......以后再说吧。”韦奇叹了口气，“就是和你说一声。”
“万一她真有问题，省得咱都中招。”
“是‘巧合’的可能性呢？”辰昊又吃起了下一根火腿肠。
“基本，都是‘巧合’，吧？”韦奇撇了撇嘴。
辰昊点了点头：“那‘不基本’的地方呢？”
韦奇把烟灰弹进水池里：“毛寸头和我在黑市碰到的时候，没有动手。”
“嗯。”
“我和秦苒菱都很不解，这家伙应该不是在害怕黑市里的人。”
“如果他真的对我还有所戒备，也不应该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韦奇吸了一口烟，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我感觉，他当时是想动手的。”
“因为那丫头在旁边，所以他没动手？”辰昊吃起了第三根火腿肠。
韦奇点头：“有这种可能。”
“你的‘直觉’呢，有反应吗？”辰昊把三根火腿肠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
辰昊也清楚，韦奇这样经验丰富的精神系能力者，对于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会有种莫名的“直觉”。
“没有。”韦奇咂了咂嘴，“一点‘灵感’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辰昊皱起眉头：“那的确奇怪啊......”
“嗯......再观察一下吧。”韦奇叹了口气。
“我先回去补觉了，好不容易有个长假。”辰昊打了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去‘监考’？”
“还早，不急的。”韦奇看了一眼手机。
“嗯，有事记得打我语音。”辰昊挥了挥手，向阳台走去。
“嗯。”韦奇也对他挥了挥手。
“哎，对了。就这火腿肠，下一次帮我也买一箱。”辰昊站在阳台，对韦奇笑着说。
“等你没那么饿了再尝尝看。”韦奇白了他一眼，从冰箱又取出两根火腿肠丢给他，“省得你到时候又要还给我。”
“也是。”
辰昊接过火腿肠，挑了挑眉毛，然后便跳回了自己的阳台。
......
收到优绮“过来一趟”的消息，韦奇便在去“监考”前，先去了她的办公室。
得到回应后，韦奇轻轻推开门。
优绮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补给处的人。
韦奇认识他，便和他打了个招呼。
韦奇走到优绮面前：“总管，您有什么事？”
优绮笑着说：“补给处的人，给你送了个东西过来。”
说着，补给处的人便给韦奇递来了一个有机塑料盒。
看着里面的“晴空乱流”，韦奇眨了眨眼。
将东西给了韦奇后，补给处的人让他签了个字，然后便拿着盒子和签收单离开了。
“临走前，连招呼都不知道打一声......”优绮摇了摇头。
“总管，我没有使用‘晴空乱流’的权限吧？”韦奇看着手里的“左轮枪”。
“应该是吧。”优绮点了点头。
“那......”
“这是总长的安排。”优绮看向窗外，“他说，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韦奇苦笑着说：“他知道这东西有很大的‘负作用’吗？”
优绮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们能懂吗？”
“得，麻烦您替我向总长传达谢意。”
说着，韦奇把“晴空乱流”插向了大腿的侧面。
他插了个空。
韦奇这才想起：“诶？老徐的枪套呢？”
没枪套的话，韦奇就不敢把“晴空乱流”带进异作世界里。
在某些工业能力差的异作世界里，露出一个精致的木质握柄还不算大问题，但露出枪管、枪膛等位置，可能就会引起麻烦。
“你去制研科要一个吧。”优绮看了一眼“晴空乱流”，“反正他们现场帮你改一个，估计也不用多久。”
“嗯，正好要去‘监考’。”
韦奇也没在意，便把“晴空乱流”放进了上衣的内侧袋。
“身边还有红药吗？没有的话，记得去领一管。然后，记得穿上防护装备。”
“嗯。”韦奇点头。
有文小苛在，还是谨慎点好。
“两个考官都是自己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打招呼？打什么招呼？”韦奇有些不解。
“他们会加大考试难度，尽可能不让文小苛通过考试。”优绮用手托着半边脸。
“那另外三个孩子呢？她们怎么办？”韦奇抿了抿嘴，“她们也会受到影响吧？”
“她们之后会分开‘补考’。”优绮盯着韦奇，“或者，你想想办法，就让文小苛一人不合格。”
“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优绮接着说，“让文小苛进了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这里，好歹我还能看着她。”
“别因为你的感情用事，到时候害了其他人。”
见韦奇脸色不对，优绮愣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赶紧和韦奇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没事，我知道了。”韦奇摆了摆手，“我会尽可能在不影响其他三人的情况下，阻止文小苛获得下本资格。”
“你......”
优绮还想说什么，被韦奇打断了：“总管，我就先走了，还要和考官们沟通一下。”
“韦奇，你知道的......”优绮慢慢站起来，“如果我刚才是真心的，那‘竞选宣言’一定......”
“我知道了。”韦奇笑了一下。
韦奇没再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临走前......”优绮用后脑轻轻磕着办公椅，“还记得打招呼呢......”
......
制研科，“测试间”外的走廊。
见到参加考试的四人向着自己走来，韦奇提了提单肩包的肩带，对她们挥了挥手。
“哇哦，纠察队还能佩枪？”
注意到韦奇的大腿上绑着枪套，小河惊叹了一声。
经她提醒，韦奇才想起要把内侧袋里的“晴空乱流”插进枪套里。
见韦奇从内侧袋里掏出枪，小河皱起眉头：“啊，好逊......”
“和‘监考人’这么说话，你胆子不小啊？”韦奇瞪了她一眼。
“我就不信，你作为‘监考人’，还敢‘舞弊’？”小河不太信。
韦奇尴尬地笑了笑，无视了她的话，和她身后的柠檬与彩椒打了招呼。
“韦老师好。”
“诶，你们好。”
看到她们的笑容，韦奇觉得心里暖暖的。
果然，好孩子的笑容，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动人。
韦奇瞥了小河一眼，叹了口气。
要不，让她和文小苛一起不合格算了......
注意到文小苛打量着制研科的陈设，韦奇轻咳了一声：“别四处乱看，马上要考试了。”
文小苛知道韦奇在说自己，也就停止了打量。
韦奇轻轻敲门，得到回应后，带着四人进入了“测试间”。
这是一间高约四米，长宽都有约十五米的大房间，由一块块灰白色的合金板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