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远暗道一声滑头,朱常洛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就把话头堵住了,显然是不愿帮郭正域出头,不过他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不慌不忙地继续拱手道:“那么我倒要恭喜太子殿下了!”。
朱常洛微微一愣,有些摸不透他这句话的含义,瞬息恢复平静,苦笑道:“本宫处境艰难,履步维艰,正焦头烂额之时,何喜之有?”。
郭致远微微一笑,朗声道:“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乃天下大义之所归,缺少的只是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而妖书案震惊朝野,朝中各派势力人人自危,此时如太子能站出来,仗义执言,必能提高太子的声望,亦可为太子在朝中赢得更多的同盟和支持,正是太子扩大自己影响力的良机!实乃喜从天降啊!”。
朱常洛眼中精光一闪,暗忖那赵士祯说眼前这年轻人如何厉害,看来倒非虚言,果真是能言善辩,不过他心机深沉,对妖书案早有定计,自不可能被郭致远三言两语给打动,就指了指面前的棋盘道:“妖书一案,牵扯甚大,父皇向来不喜我妄议朝政,本宫素来无争,亦无意插手朝中之事,惟有在此自娱自乐罢了”。
郭致远见朱常洛仍在伪装,也不点破,扫了一眼棋盘,棋局之上正厮杀惨烈,对弈双方都缺马少炮,惨不忍睹,就眼睛一亮,指着棋盘微微一笑道:“在小子看来,这天下大势,就如这盘象棋残局,杀机四伏,无论太子殿下争与不争,都已身在这棋局之中,身不由己呢”。
“哦!”朱常洛眉毛一扬,眼中精光更盛,微微一笑道:“郭侍郎虽曾为本宫讲官,却从未与本宫讲过这棋艺之道,你既为郭侍郎之子,家学渊源,想必也精于这棋艺之道,不如陪本宫下上一局如何?请坐!”。
郭致远知道朱常洛此举等于表示自己已经有了谈判的资格,就老实不客气地在朱常洛对面盘腿坐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棋局,心头又是一喜,穿越前的他最喜欢研究象棋残局,而眼前的这个残局正是他反复揣摩过多次的一个有名的残局,心里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朱常洛先手,拈起“車”横冲直下,吃掉郭致远棋盘上的“相”,已成将军之势!似笑非笑道:“这棋局之中,以这相最是无用,空有其名,既不能过河杀敌,偏又自诩方正,只走田字,摆在这棋局之上碍手碍脚,不若弃之”。
朱常洛这话当然是话中有话,也代表了他真正的心思,以沈鲤、郭正域为代表的东林党人性格迂直,不能完全被朱常洛所用,成为其太子党势力,又四处树敌,如今被沈一贯借妖书案打击,或被软禁或被下狱,对朱常洛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自然不肯担风险,在这种非常时期出来帮郭正域说话了。
郭致远自然也听懂了朱常洛的话外音,微微一笑道:“小子虽不敢称精通棋艺,但对太子殿下此话却不敢苟同,在小子看来这棋局中的每一颗棋子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关键就在于你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