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难,”陆砚修跳下桌子,坐到旁边捏起一颗葡萄,“你想现在长安三皇子沈世子犯了错,他现在还有谁可依靠?”
“那位太子骄奢淫逸,陛下定不会让他出来,二皇子陪着太后游园惊梦,六皇子又远在边疆,那剩下的不就只有四皇子了?我知道你想将这些人全都连根拔起,可云莫你知道这后面的盘根错节吗?其一发而动全身,你有这个胆气吗?”
烛火闪了闪,聿淙一惊,转而又黯然垂眸,无力地反驳着:“可春闱功在千秋,难道要让一些蛀虫吞噬整个元昭吗?”
陆砚修啃着苹果,晃着腿,道:“可以清除啊。”
“愿闻其详!”
“首先,先给小爷我换身衣裳,这边狱卒的衣服也太糙了。”陆砚修捏了捏手掌心,脸上一红,但马上就在云莫鄙夷的目光里变为正常,“其次我要去找太傅,让他发榜再考激怒那些举子,让这些受贿的人自己狗咬狗,推出‘凶手’,而你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去只管再请恩科就好了。”
“这样不会激起更大的矛盾吗?”
“那与你无关,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陆砚修摸着手掌,感受着那片弥留的滑腻,眼神突然暗了下去,“到时候自有人会捧你升迁,陛下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一位得力助手而感到高兴!”
聿淙温和地笑着,不愧是上过战场,熟读兵书的人,八面玲珑,大智若愚,他在朝堂应该很吃得开。
他沉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伯棠解惑。”
陆砚修一歪头,举着葡萄叹气,“没关系,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行了。”
翌日。
收拾了一上午才得空,陆砚修狠狠地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自己身上的晦气略略去掉一些,他躺在厢房看着元扶歌摸过的那只手,声音暗哑道:“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捋了把自己的马尾,穿上红色的澜袍,准备起身干活。
太傅明显是不待见他,身旁还站着那日他打伤的侍女,陆砚修笑吟吟地上前递上包袱:“那日某眼拙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没还请姑娘见谅。”
看着他这张玩世不恭的脸就来气,那日对着她与公主那是下死手啊,将她打伤了耽误了找公主的最佳时机,害的公主进了大牢。太傅急得好几天都没阖眼了,这厮原本就挺讨厌公主的,他现在还来假惺惺地请罪?简直岂有此理,等回到长安让公主罚他去跟云萍学绣花!!!
弦月环手,傲气地避开东西,质问道:“你把我家公子抓起来,想干什么?”
陆砚修抿唇,甜蜜蜜地笑道:“姑娘误会了,是某与贵府公子一块儿被抓起来了,我只是潜入衙门回家,而她则是通缉犯,待遇自然不同。至于你说的想干什么,那就要问太傅想怎么办了....”
陆府少将军今天突然造访,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况他与疏晚同时被关了进去,按疏晚的性子应当已经解决掉他了,他还能出来就代表疏晚是信任这个人的。
太傅深深皱起眉头,沉声道:“怎么说?”
陆砚修看了下四周的人,太傅立马给旁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退下。
“请太傅发榜重考!”
赫连傅容起身勃然大怒,胡子一抖一抖道:“这不是胡闹吗?钦差大人也同意这样做?”
陆砚修叠着腿,吹了吹茶碗上的浮沫,悠悠开口:“我与公...不,赫连慎晚在外相识,她一心为民令某折服,在狱中我俩相依为命,有着过命的交情,您说她是不是胡闹?”
“慎晚....”赫连傅容一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各自对那个称谓,缄默于口。
发榜重考当日。
红榜上的重考人员尽数罗列,一位秀才首当其冲,大声骂着:“凭什么我们还要再考一次啊,凭什么啊?对不对兄弟们。”
“就是,我们那么辛苦科考,他们动一动嘴皮子就行了?”
“走我们去找那个县令他们评评理,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荀福厚看着自己已经买到的官,到嘴飞了更加气愤了,带着那批交了钱的人奔着县令府里去了。
一群人蜂拥着走了,县令门口那群秀才疯狂地叫骂着,里面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卢翔山在厢房背着手来回走着,满面愁容:“这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