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班柠便加快步伐,顺着右边的马路找一辆黑色的尼桑车。
错不了,他开的是尼桑天籁,牌照是AK开头,带着3个数字,她记不清了,但是只要看见的话,就能一眼认出那个型号。
班柠目不转睛地盯着车流寻找,一直走到了路口,都没有找到那辆黑色尼桑。
她只好转过街角,进了巷子,而那巷子直通副食菜市场,刚一走进去,迎面便扑来了一股充满了腐烂的热气,苍蝇盘旋在摊位下头的垃圾桶嗡嗡作响,挂在招牌上的捕蝇纸已经沾满了不少小虫、飞蛾的尸体。“砰”的一声,菜刀利落地剁掉了鱼头,被杀鱼贩随手扔进了红色的塑料盆里。
刀子刮鳞的声音总是令班柠感觉非常不舒服,她的胳膊上会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尤其是经过鱼摊时,鳞片溅到她身上几颗,摊主视若无睹,又从水缸里抓出一条黑鱼开始杀。
他身后的木板上放着收音机,播放的是灵堂佛歌,也不知是在超度鱼的死魂,还是他自己屠刀下的罪孽。
班柠皱了皱眉,继续朝前走,羊肉的膻味儿飘荡在空气里,猪头、牛肺挂满了摊位,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肠子,血淋淋地堆在地上。
她凝视着那画面驻足了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撞见摊主妇人的眼睛,她手里摇着蒲扇,堆满肉块的脸上漾出一抹媚笑,问她道:“买羊肉吗?”
班柠摇摇头,别开脸去,脚步却没有变快。
尽快这里的气味儿难闻至极,可她却始终走得很慢,因为她想要知道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也会随着她放慢步伐。
果然不出所料,只要她慢下来,他们也会慢下来,而一旦她稍微快一点,他们就立即紧咬不放。
班柠立刻明白了一个事实——她被盯上了。
但或许,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跟踪,只不过在之前,她从未察觉罢了。
可她并不是会忍气吞声的类型,一旦感受到危险的信号,便会立即找出对策。
于是,她故意朝菜市场的后门走去,期间又掉头换了个方向,发现人最多的区域后,她挤了进去,瞬间淹没在人群。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变了变脸色,匆匆拨开人群想要追上她。
班柠已经跑出了后门,她不敢回头,只能飞快地朝前方的隐蔽胡同里跑去。
然而刚一进去胡同,她就差点被脚边的垃圾绑到,响声有些大,给出了信号,令仍旧紧追不舍的两个人猜出了她的位置。
班柠在心里骂了一句,正踌躇之际,肩膀忽然一沉,紧接着便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拉进了黑暗处。
她惊慌失措,对方则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伸出食指,“嘘”了一声。随后就紧紧地把她按在潮湿的墙壁上,两个人的身体刚好可以隐蔽在半截的铁门后头、
而追赶至此的两个人男人张望了一圈,发现班柠不见踪迹后,就骂骂咧咧地掉头走了。
当确定铁门外面没有危险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但眉头仍旧紧皱着,断掉的一块左眉显得格外凌厉。
班柠死死地盯着他的断眉,就好像是可以从断眉中看到某种震撼她的信息一般。
她忽然扯掉他的手,然后用力地掐住他的脸,左右、仔细地端详着看,再探出手去,摸了摸他左边的眉骨。
这种举动令他非常不高兴,一把打开她,退后几步,转头想走。
班柠迅速跑上去拦住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惊、又迷茫,同时又极为无助地问了句:“你、你是班……班泯?”
赵虎猛地咬紧牙关,他身上窜起一股凉意,皱起眉头,将她狠狠地推去墙壁上,冷漠地留下一句:“你他|妈认错人了。”
3.
在班柠很小的时候,大概7、8岁,大院里发生了一次非常奇怪的“帮派”争斗。
原因是住在对面的刘大妈生了病,一直治不好,花费了很多钱,到最后仍要面临恶化的局面。
刘大爷就找到了居委会,非要说是班家的大门有问题,正对着他们刘家,影响了他们家的风水与运气,所以才害得刘大妈一病不起。
“大门有什么问题?”老班面对找上家里的居委会,一度感到惊愕,“那邻居对面住着,大门肯定是互相对着的,他们家的大门也对着我们家,我们家里也没人生病啊!”
居委会的张阿姨就很为难地说道:“小班,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就是因为你家的大门有邪气,你老婆才会那么早就——唉,你也别犟,听姐一句劝,换了大门,改小一点,不对着刘家不就好了嘛!”
老班不信邪,自然是不肯,居委会轮番来劝,什么刘家找了有名望的道士算过了,班家的大门刚好正对着刘家的门,这在术法上叫做“犯冲”、“冲门煞”,也叫“枪煞”。被枪煞的人家会遭遇突如其来的灾祸,车祸、恶疾、癌症等等,还会接连制造出霉运,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所以只有把犯了枪煞的大门换掉,才能除掉大忌。
道士算出的是班家大门携带枪煞,自然就得是班家换门了。
可是老班是个无神论者,他觉得这些说法都是无稽之谈,是封建余孽,不能信奉,干脆谢绝了居委会所有造访,就是不肯。
结果就这样僵持了5、6天,气不过的刘大爷在半夜三更,偷偷带人来把班家的大门给卸掉了。
更离谱的是,大门才一卸,到了第二天凌晨6点钟左右,身在医院的刘大妈居然就没了心跳,死了。
这下可好,刘大爷一家人彻底不算完了,将责任全部都推到了老班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