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轻轻后退一步，拉开了与齐朝歌之间的距离，那动作中透露出的决绝与疏离，让齐朝歌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望着陆九槐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仿佛有她永远无法触及的深渊，寒冷而遥远。

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细微的涟漪。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脆弱完全展露，声音却已哽咽：“那么，若是我……若是我嫁作他人妇，比如边关节度使程怀信，你……可会有一丝不舍？”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凄美。

陆九槐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他缓缓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抬起，却又在触及她之前停下，最终只是化为一句轻轻的祝福：“公主殿下，无论您身在何方，微臣都愿您幸福安康。您的选择，自有您的道理，微臣唯有祝福。”

齐朝歌闻言，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仿佛被轻柔却坚决的风吹散，她缓缓垂下眼帘，长睫轻颤，遮掩了眼底涌动的情绪。

夜色中，她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带着释然：“陆大人，你的忠诚与责任，我向来敬佩。愿你与傅月小姐，能得偿所愿，幸福绵长。”

她说完，转身欲走，步伐虽稳，却似每一步都踏在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生疼。月光下，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孤独而又坚韧。

陆九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欲开口，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齐朝歌苍白如纸的面容，她蜷缩在锦被之中，双眸紧闭，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添几分寂寥。皇后坐在床边，握着齐朝歌冰凉的手，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歌儿，你这是何苦呢？”皇后轻声细语，声音里满是温柔与无奈，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齐朝歌额头渗出的细汗，试图带走一丝病痛与忧愁。

齐朝歌紧握着皇后的手，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她缓缓起身，穿过摇曳的烛光，走向案几旁，提起笔，墨色在宣纸上缓缓铺展。笔尖轻触纸面，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写下 ：“儿臣齐朝歌，愿遵圣意，远嫁边关，与节度使程怀信结百年之好，以固边疆，保我朝安宁。”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承载着她对命运的抗争与妥协。

皇后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却也无能为力。

齐朝歌放下笔，凝视着那几行墨迹未干的字，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与墨迹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她对前世今生的无尽诉说。

重活一世，原以为能挣脱命运的枷锁，到头来，却仍是这般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