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走自桂郡到京城常走的官道,而是顺着景明月指出的商路,转道湘桂边境。
相较胶东王御下鲁郡,镇西王御下蜀郡,桂郡确实具有难以弥补的先天劣势,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多崇山峻岭,道路艰险。
无论是发展农业还是商贸,皆困难重重。加之当地各族杂居,风俗各异,语言不通,常常会有大大小小的部族骚乱。
一路以来,萧明鼎就桂郡城防民生多处向景明月请教,萧明鼎开口询问,景明月并不会直接作答,而是引历朝历代帝王名臣的典故政令供萧明鼎自行思考,萧明鼎一边思考的同时,景明月一边循循善诱。
临近分别,萧明鼎对景明月深深一拜:“历朝历代总觉得治国安邦以熟读经史兵法为机要,和景大人一番深谈才知天文地理,农桑商贸皆一国命脉,为政者不得不博览群书,方得胸中乾坤。”
“桂王殿下明白就好,天地经术,百家诸子,得以生长,自有道理。其中玄妙之处,世人不过得其万分之一。殿下若有空暇,可多多揣摩。”
景明月纵目远眺桂郡山河:“我很期待,下次再来到桂郡之时,这里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小王不敢辜负大人期待。”
萧明鼎已经摸清了景明月的门路,景明月愿意将所学所得倾囊相授,教他治国之术,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朝中重臣对待地方藩王的态度,恭敬却不亲近,没有丝毫有意辅佐他成就霸业的意思。
萧明鼎几次试探,均被景明月挡了回来。
临别之际,景明月说出这番话,是在反向试探他吗?
景明月既已为他指了几条明路,如果他萧明鼎能听臣下进言,愿意革故鼎新,励精图治,改变桂郡现状,景明月会愿意考虑辅佐他。
如果他萧明鼎没有这个能力,景明月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殿下这话多有不妥,殿下并非为我一人治理桂郡,应当不负桂郡万千百姓期待。”在他萧明鼎以为他和景明月距离稍近些许的时候,景明月再次不动声色地撇清二人的关系。
“小王有一事相求景大人,恳请景大人应允。”
“殿下请讲。”
萧明鼎躬身对景明月深施一礼:“天有不测风云,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小王不知能否独善其身,听闻衡阳是此间净土,内子留在衡阳山,想来比回到桂王府安全,不知可否再叨扰衡阳些许时日,待一切太平,小王再接内子回桂郡?”
景明月赶忙扶起萧明鼎:“桂王殿下说的是哪里话,衡阳鄙陋之地,王妃居此,是我衡阳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何况王妃是顾师叔之侄,与我衡阳也颇有渊源。只要殿下夫妇不惧两地分隔,相思难捱,王妃自是想住到什么时候,便住到什么时候。”
“那多小王便多谢景大人了。”
“那微臣告辞,殿下多加保重。”景明月垂下车帘,马车辘辘向前。
萧明鼎对陆寒渊使了一个眼色,陆寒渊会意,跟上了景明月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