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告退。”
傅为格要走,胤礽却又开口了:
“傅院使先别忙走。”
胤礽拦住他。
“本宫听说,傅院使精通刑名,不知对仵作之事,可有了解?”
傅为格不知道为何话题转换的这么快,略顿了一下,回答道:
“微臣自小跟在家父身边学医,家父精于金创科,微臣也学了些……
……在南昌任上,职责所在,不免要于仵作打交道,有时会亲自上手,勘验尸身……
……几年下来,微臣虽有些心得,不敢说精于此道。”
“那就好,且稍待。”
胤礽转身去了书房,片刻,取出一个木匣子,让德柱传给傅为格。
傅为格打开匣子,里面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两个字——《史记》。
他看不明白了——这要是让我读书?读史明智?
傅为格再两年就五十岁了,家学渊源,还是举人出身。再不济,也用不着别人教他读史书吧?
他下意识的想翻开书页,看看里面。
“此本‘史记’,傅院使带回去观看。”胤礽出声打断他。
“如从书中有所得,哪天得空了,随时进宫说于本宫听。”
这哪跟哪儿?
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傅为格在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出宫去了。
傅为格走了以后,胤礽坐在大殿上,半刻钟不说话。
可不能放你走。
你走了,牛痘疫苗怎么办,从那里下手?
外科手术怎么办?再重新联系上个合适的人,太难了。
但是,就如傅为格所言,湖北那边应该是冤假错案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失态,居然急的跑到毓庆宫来找门路。
两边如何取舍,胤礽也是挠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结果。
“把起居录拿给本宫。”
胤礽吩咐德柱,把两名录事桌上记录好的太子起居拿过来。
他把两份都挨着看了一遍。
“笔。”
德柱又把笔墨端过来,胤礽拿起笔就在纸上涂抹。
有关药膏功效,价格的部分,大段都被他涂黑了。
几乎就只留下“药膏”两个字。
“此后,关于银钱之事,就无需记录了。本宫另有账本,亲自报到御前。”
不是怕你们知道,是怕你们头儿——徐乾学。
这家伙极为贪婪。
康熙九年,徐乾学考中了探花,康熙十一年就任顺天府乡试主考,他就敢伸手捞钱了。
胤礽有时候想,学问好和贪婪是怎么同时到了一个人身上的,他的舅舅顾炎武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太子起居,徐乾学每日都要看,要是让他知道,傅为格一个方子卖了两千两,他不得讹上门?
“嗻。”
两名录事低头应下。
再把傅为格提到的“崇祯”,“晋商”的部分,也涂了。
这种稍微擦边的话题,也不能留着。
内容要是被徐乾学记住了,即便不被他拿去讹诈傅为格,也说不得过些年,就卖给有心人当成攻讦胤礽的证据。
徐乾学可是连乡试都敢下手的人,银子到了,谁也挡不住他那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