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弓。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富贵人家的孩子先懂事。
衣食无忧之际,再读过几本史书,在后世仅仅算是个初二学生的胤禔,对自己的地位越来愈不满。
各种着边不着边的“凭什么”,在心中一点点的积累。
凭什么他就是太子?我也有阿玛一半的血脉,还是长子。
凭什么老祖宗和祖母都护着?我还是长孙!
凭什么他在乾清宫读书,把我赶出来?
凭什么他有毓庆宫,我要住寒酸的皇子所?
就因为他是皇后所生?我的生母哪里差了?
就因为他书读的好?给我安排四个大儒,我也可以……大概吧……
就因为弓术强?我现在上六力弓了,他才五力半,不过是左右开弓……而已……
……还做什么劳什子产钳……才几岁啊,就盯着娘们下半身……
……什么哑语,盲文……堂堂大清国太子,自比个残废,自甘下贱,呸……
……
胤礽不知道这会儿,大哥胤禔脑子里这么多念头闪过,他还在跟堂兄弟们叙话。
“王叔、王婶可都安?”
胤礽问的是保绶,恭亲王长宁的长子。
“都安,太子。阿玛和额涅挂念太子几天了,今儿进宫前,还让奴才们,一定要给太子请大安。”
“那就好,哪天得了空,二弟去到家里,给王叔王婶请安。诶?王叔挂念的,是不是二弟那金鱼啊?”
“哈哈哈……”
恭亲王府的三个堂兄弟都笑起来。
长宁贵为亲王,还是议政王大臣,却一点国事也不管。
平日里提鹰架鸟,遛狗斗蛐蛐,除了违法的事不干,八旗老爷那点爱好他全都有,尤其喜欢养金鱼。
康熙熊了几回,也没用。
多少次从御前偷偷溜达出来,拐个弯就腆着脸去毓庆宫,非得看金鱼。
因为他知道,天下的好金鱼都在宫里,宫里的金鱼里面,最好的几条,都在乾清宫和毓庆宫。
御前的金鱼,长宁不好意思开口,在侄子这里,要了好几回。
胤礽给过两次,后来不给了。
“保绶哥,给王叔带个话,就说上次给了条虎头,欠侄儿的虫儿可还没送来哪。”
“嗻。”
保绶笑着应下。
胤礽说的“虫儿”,不是蛐蛐儿。
而是字面上的虫儿,各种虫子,昆虫,爬虫,飞虫。
胤礽在几年前,就开始让毓庆宫的太监,帮着抓虫子。
各种虫子都要,大大小小,都做成标本。分门别类,全放到毓庆宫一间空的围房里面摆着。
还给房间起了个名字,叫“虫儿馆”。
不过,几年下来,里面的虫子才不到二百种,最近一年,数量几乎不涨了。
而且大多数种类,不全是从卵到成虫都找到,很多阶段的虫体不全。
因为紫禁城里能抓出来的品种都抓到了,外面很多虫子也抓不到。
胤礽到现在,总共没出皇宫多少次。出去了也没时间,有时间也没人手,有人手也不专业。
于是,胤礽跟王叔长宁开玩笑,用鱼换虫儿。
长宁还真答应了。
要知道胤礽这里的,随便拿出一条金鱼,可能就要几百两银子。
外头田间地头,大街上,树梢上,犄角旮旯里的虫儿,值几个钱?
结果,长宁最后感觉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