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在东三郡最后的城池——西城。
残废的张谦缓缓得走上了城头,依靠在自己儿子张柔身上,这是他的二儿子,向张柔询问道。
“听说王濬已经将上庸整备好了。”
“父帅,根据斥候所言确实如此,恐怕最迟不够后日就会出兵向西城了。”张柔本来想隐瞒来着,可看着父亲充血的瞳孔,他就不能硬得下心欺骗他。
“你啊,你啊…”
张谦笑着摇了摇头!单臂扶着胡椅坐了下来,拍了拍了自己儿子的背,叫他坐下来。
“为了防止重蹈上庸覆辙,我准备率领些许部队去埋伏王濬,应当能成,我料想晋军看我等遭受大败,定然不会认为我会主动出击……所以…所以西城就交由你了。”
张柔眼神躲闪,看着父亲,他怕了,不是怕虎狼般的晋军,而是怕父亲死亡,想要开口拒绝。
张谦多了解自己的儿子,眼神一凌,制止他要说的话,看向远处,声音空远,“这是我张家对汉室的宿命。”
“父帅,不如我等向陛下求援吧。”张柔眼眸含泪。
张谦摇了摇头,从汉中东三郡本来就是险招中险招,风险的程度和当年魏延袭长安差不多。
一但攻不下,守不住,留不住,那就是死。
武侯还是太远见了,再多的人砸进去,也不过是多两条离乡的冤魂罢了。
“知道了,父帅。”
“嗯,”张谦应了一声,风吹沧桑,接着说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你还年轻,孩子还小,如果不跟着我,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张柔眼泪落下,父母说一句“委屈了。”一下击中了他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没等张柔说什么,张谦强忍眼泪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这次打完,我回不去成都了,前路漫漫,不知胜败,如果败了的话,找机会回汉中吧。”
“路遥且长,我张谦一介平庸凡人能走到这一步,也值当了。”
“幺儿,以后多多保重。”
张谦说完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来。
“父帅,不要以为我是老幺,就长不出张家的骨头!”
看着远去的父亲,张柔吼道。
张谦脚步一顿,然后轻笑一声道:“嗯,我知道了。”
建炎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安西将军张谦于西城东四十里埋伏晋军。
亲率兵马三千,焚谷杀兵,斩杀校尉一名,破敌五千,肉香十里不止。
西城之上,夕阳西下,最后的日光照耀着他,张谦喝下一壶烈酒,真疼啊,浑身疼,伤不会好了。
看着远传开始撤离的汉卒,这局没希望了,既定目标已经达成,能走多少走多少吧。
“将军,别喝了,身子才好些呢。”一个家将抬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走了多少?”张谦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家将一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过了大半,不过很多都是被少将军强行带走的。”
“走了好啊!”
张谦开心的笑了,然后才说道,“告诉剩下的所有人,明天出城决战!”
“将军,何至于此?”家将捏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
“我是个不合格的将军,不应该给儿郎们留下念想,让他们陪我陪我这个无能之人送死。”
说着将手边的一壶酒倾倒在城墙上。
“还有,你下去通知,如果有人想走的话,就都走吧,是我对不起你们。”
“将军,我们不走,将军多少年与我等荣辱与共,为何现在不让我等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