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流转,推开了天空中的一大片乌云,露出淡淡的月华。月华悠悠凌空映下,在这幽暗的夜空之中,它成了唯一的光明。
那残余的光亮映射着地面上破败不堪的公园设施,飞灰缓缓随着阴风扭转于脚下,树木的枝桠轻轻摇摆,来回的流风将叶片弄得疏疏作响。
听来格外诡异,像是有人故意摇动树干搞出来的声响,在这黑夜当中非常瘆人。
死亡之气蔓延至公园的每处角落,将仅有的草木生机全部剥夺。原本一片生机盎然的美丽公园,此刻看来却是光秃秃的一大片。
就连刚刚换上的公共运动器材,在黑烟的缠绕下也愈发显老,生锈了起来。
看起来这公园像是几十年没有人来过一样,处处都是腐坏、破败,以及杂乱无章。
低垂着双目,沉浸了许久,杨伶雪没有说话,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唐释。
看着她悠然的面容、丝滑的长发、以及令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傲人身材。
但此刻却不是欣赏,而是深深的懊悔,更有一丝痛恨。原本以为一切事情会顺着自己所预见的方向发展,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是如此的令人猝不及防。
一阵阴风过后,她的身体渐渐泛起微弱的白光,缓缓将她全部的身躯覆盖,星星点点如萤火虫般闪烁在眼前。
可杨伶雪并没有被这般美景所吸引,反而更加悲伤。因为她很清楚,这是唐释恢复成男儿身的预兆,也就意味着她又变回了普通人。
待白光渐渐消散后,他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那凌乱的短发,满面的尘土,以及被血液浸染的伤痕,看来着实令人心疼。
他本可以继续躺平,躲藏在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当他的普通人。可自从觉醒了天使之力后,他就没有遇见一件让自己宽心的事。
不是弄得满身伤痕,就是奔波在寻找天使之躯的路上,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并非自己心甘情愿,而是被迫的。
现在倒好了,直接就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想想也是挺悲催的。
当唐释变回男人后,杨伶雪紧紧将他的脑袋拥在怀里,小小的身躯不停地发抖。
虽然听不到一丁点哭泣的声音,但从背后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满面悲痛。
一步一步缓缓向唐释靠近,下盘不稳,上身摇摇晃晃,陈菲雅很不确定地问:“他……真的死了?”
纵然她很擅长压制自己的声音,但只要站在旁边你就会发现,她的声线跟身形一样,完全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平稳与松弛。
能听得出来,她是在用力压抑哭泣的声音,其实自己的内心早已被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所灌满,不留一丝空白。
没有回答她,杨伶雪颤抖的小身躯趋于平缓,身下的小拳头用力紧握,能听得到骨头间摩擦的声响。
咬着嘴角,上下牙齿来回相互搓着,发出让人听来很不舒适的声线。她在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此刻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小……小妹妹……这位叔叔他……他是不是……”这一次没能问完,陈菲雅便已在心中确定了答案,两行热泪随眼角滚落,泪眼模糊地打量着他的致命伤。
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疯狂地往下掉,砸碎在胸口,也渗进脚下的土地。
还是没有回应,杨伶雪的思绪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片暗无天日的虚空当中,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唤。
身下的小手缓缓打开,白光从掌心中飞出,悠悠盘旋在手臂之上,似龙似蛇,只是被身躯遮挡,陈菲雅完全察觉不到。
“小……”
想要再次询问,用以最后的确定,陈菲雅还是想亲耳听到唐释的死讯。虽然不认识杨伶雪,但从她的反应来判断,她应该和唐释很熟。
可话还没问完,杨伶雪便将掌心中的白色光芒对着自己的眉心强行灌入。白光顺着他的血管侵入身体的每处角落,随后身上泛出淡淡的微光。
远远一看,像是她的周身披着若隐若现的白纱,飘渺而又虚无,是用手触及不到的存在。
缓缓把唐释的头颅放到地上,动作尤为谨慎,像是在保护珍贵的宝物一般。
随后起身,可在起身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也在慢慢长大,直至挺直胸膛方才停止生长,白光也随之隐匿了下去。
此刻的杨伶雪已经长成了十九岁的美艳姑娘,那傲人的身姿完全不输给身后的陈菲雅。
仰天一看,轻呼出一口热气,在转身的瞬间一个甩手,便在陈菲雅的右脸颊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