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姐目瞪口呆,目光在她衣服裂开的口子下露出的补丁上落了落,原本带着点怀疑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若是作戏,一般人匆忙之下,哪里来得及、想得到将里面的里衣都准备好?
此刻再想想她从前并不频繁地出席宴会时,也从来都是一身素色的旧衣,有一回换衣服时还避着人。或许并不是如叶夫人和叶婧所言是她偏好,而是她根本就没有颜色鲜艳样式时新的好衣服可穿,甚至里衣都已破得见不得人了
若真是如此,那容氏和叶婧平日所表现出来的对叶娴的关切爱护和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只怕也当不得真。
这也不奇怪,那些大户人家看着光鲜亮丽,暗里哪家不是暗藏争斗与龌龊,其中继室与正室留下的孩子有几个处得好的?凌虐苛待、你死我亡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只是,这容氏母女手段当真了得,竟能将世人都蒙骗住,一直给人以善良温婉还被正室所出压着一头的印象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生根发芽、疯长的速度当真是世上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一时之间,好几人看叶婧的眸光都变得复杂而充满审视。就连与叶婧最为要好的苏清丽都微露诧异之色。
性格耿直的姚朵儿不屑地撇了撇嘴,认为叶娴活该。安坐的蓝衣女子则是微敛了笑意,落在叶娴身上的眸光中,染着几分了然与心疼,更多的却是疑惑和重新的审视。
她可以断定,眼前的女子分明胸中自有丘壑。可为什么,外人却将她说得跋扈蠢笨一无是处呢?
是世人眼浊,还是她刻意所为?
碧云早已被叶娴一番哭诉抢白弄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也难怪她如此,从来都是一番惺惺作态便能心想事成,收获一大波赞赏目光的叶婧,此时看着那复杂怀疑甚至是恍然大悟的目光,心中也突然升起场面失控无能为力的惊慌感。
而慌乱本是一体,人一旦有了慌,便会跟着乱起来,原本极力掩饰的一切,更是会不自觉地暴露出来。此时的叶婧,便是如此。
“不,你胡说!”她急急地想要再次掩饰补救,慌乱急切之下,声音便大了起来,“叶娴,你这个蠢”
“大小姐,您这就冤枉死夫人和二小姐了。”陡然的一声哭腔传来,巧妙地阻止了叶婧的爆发。看着从一旁灌木丛中快速扑上来一把扶住叶婧的青衣妇人,叶娴的心头暗叹一声。
不是她能力不济,实在是对方人手太多且各个“身手”不凡啊!
“大小姐,夫人与您虽隔了层肚皮,却一直将您视如己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可着您挑选,就是府里但凡得个什么好东西,也哪一次都是暗暗叮嘱着二小姐和三少爷,长幼有序,必须紧着您先选。可您却
夫人也知道,您从小念着生母又被有心人挑唆,一直对她和她所出的二小姐、三少爷心存芥蒂,总觉得她们会争了大将军对您的宠爱,却并不曾因这个疏远冷落您,反而更加的心疼,时常劝着大将军多关心疼爱您,教导二小姐和三少爷礼让亲近您。夫人对您的一片心真是日月可鉴,您万不可随了那嚼舌之人的心愿,在外人面前抹黑夫人和二小姐,寒了她们的心呐!”
几乎是一口气快刀斩乱麻般说出这么一大段话,青衣妇人以袖角蘸了蘸眼角不知道真假的眼泪,抬起看向叶娴的脸上,满是能臣死谏君王的沉痛之色。唯有眼底藏着几许与平日一般无二的不屑与轻视,甚至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