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袁宏亮的叙述,开车的郭云德眉紧皱,目露凶光。
“亮子,你的意思是说朱长崎有问题?”
袁宏亮瘫软在副驾上恍若无骨,轻叹一声回答道:“猜测罢了,我刚看了研究所的官网,星火项目的确撤销了,员工的离职也有公告。”
稍作停顿,袁宏亮接着说道:“也就是说,目前看来,朱长崎没有撒谎。”
但袁宏亮知道,常人冷不丁被提问,连续眨眼通常意味着紧张和不安。
而此前在实验室朱长崎的表现,意味着对问题的回答不确定,或者缺乏自信。
就算他没有说谎,但一定隐藏了什么。
“可你说,袁叔工作日志里说项目完成了,袁叔不可能骗我们的。”
袁宏亮眼皮微颤,看了眼郭云德。
“谁说的,老头骗我还少吗?不过这事虽然蹊跷,但验证也不麻烦,回头找个项目组的成员问问就知道了。”
“朱长崎也没必要在这上面骗我。”
“要是我猜得不错,朱长崎应该是欺负我不懂经营,把我当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想把研究所贱卖,他自己捞一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袁宏亮冷笑一声,继续说:“老头还不信,这下该信了吧?”
袁宏亮这话,郭云德不知该如何接,只好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停顿片刻,袁宏亮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他在天有灵的话。”
袁宏亮闭上眼睛休息,这趟研究所之行在脑海中复盘。
除了朱长崎这个人,其他方面还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
与此同时,某处别墅房间内。
张易一摘掉头盔,满脸兴奋之色,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YES!”
望着眼前重新恢复到一长串数字的游戏币,嘴角微翘。
不过很快,她又颓丧起来。
“可恶,七天了,那家伙怎么还不上线?”
“我要报仇都没机会。”
“比起那家伙,其他人的案子简直就是过家家,一眼清。”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没意思。”
张易一咕哝着,放下头盔起身。
“还有那俩拖油瓶队友,也不见上线,搞什么嘛。”
“班不让上,手机不让玩,游戏也没挑战性,无聊死了。”
张易一蹦跳着出了门,来到大厅,仰头对着一处嚷到。
“妈,我要出去!”
“你们这是非法囚禁,非法囚禁啊,啊啊啊!”
片刻,大厅传来一位中年女性沉稳的声音。
“易一,别闹,爸妈公司这边出了点问题,暂时顾不上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上班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为啥让我搁家里呆着?”
“回头给你解释。”
“那手机总得给我吧?”
那边沉默了良久,片刻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过几天吧,易一,一定听你赵叔的话,不要乱跑,等我们回来。”
张易一颓然坐到沙发上,顺势躺倒,无聊地望着天花板。
“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呆了片刻,张易一翻起身。
“切断外界联系···变相软禁···肯定有大事发生。”
张易一一股脑爬起来,打开电脑想要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才想起电脑早就被家庭智能控制。
老爹限制了,除了玩游戏,什么都干不了。
就连玩游戏,都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央求爸妈答应的。
出门被老爹雇的安保头子赵叔拦截,翻窗也被发现,问话又缄口不言。
若不是饭点送饭的保姆阿姨还能聊几句,张易一简直能急死。
“不过游戏里消息还是能传出去的,就是不知道那几个家伙什么时候搞清楚我的问题。”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事不给我说,非要按你们的意思安排。”
“从小到大一直这样,烦死了···”
张易一的烦恼,袁宏亮自然不知。
复盘一无所获,袁宏亮后面又拨了好几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最后甚至还关了机。
袁宏亮掏出名单,目光落在地址一栏。
“算了,忙完了直接上门核实一下。”
郭云德不言,微微点头。
···
两天后,墓地,天空阴霾。
郭云德在墓碑旁放下一束鲜花,退到后面,与其他人站到一起。
袁宏亮打开保温杯,一杯茶倒完,蹲下身低声道:
“知道你不喝酒,喝茶吧。”
“没想到吧?你身前显赫,如今却连尸骨都找不到,搞个简便葬礼更是来了寥寥数人。”
袁宏亮偏头向身后看了一眼,脸蛋肌肉微微抽搐,又道。
“不要误会,给你立坟,可不是原谅你,更不是忘记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
“我只是,按照传统做了该做的。”
袁宏亮眼皮微颤,脑海中闪过那个路灯下的夜晚。
回忆潮水般袭来!
奔跑声,尖叫声,碎裂的路灯,幢幢的人影···
袁宏亮使劲摇摇头,将纷至沓来的回忆晃出脑袋。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拳头紧了又松开,紧了又松开。
他怕多待一分钟,都会忍不住发泄出来。
恨了二十年的父亲,忽然没了,这种感觉太折磨人。
郭云德紧随其后,跟着袁宏亮远去。
“哎,袁老一代大家,这孩子···”人群中有人叹息,也有人窃窃私语。
“办个葬礼都不按流程···”
谁都没有发现,就在袁宏亮和郭云德离开的时候,人群边角的地方,一位戴着低檐帽遮住脸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消失在袁宏亮离开的方向。
“老张,看样子,这孩子还不知道情况,要不···”一位女士手捧花束,微微侧身对身边男人说道。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不用,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这两天查得差不多了,不止一两家公司给我们使绊子,看来,对那东西垂涎欲滴的人,着实不少。”
女子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墓碑,“那怎么办?”
“不行就破产算了,反正这些年赚的,也够咱们一家生活,只要易一没事就好。”男人叹息着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当初非要让易一去他的研究所,易一要是有个好歹,我可不原谅你。”
“不会有事的···”
“可是其他人都已经出事了···”
交谈中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小小人群的另一个角落,同样有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在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