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月坐着一动不动,看着激动的所有群人,看着对着她得意发笑的白雪柔,看着平静胜利的段怀林,看着一张老脸笑得褶子堆积如山的段老太婆,最后视线落在替她挡住烂菜叶子臭鸡蛋的酒梨和桃香身上。
“哈哈哈···”
许久,她笑着幽幽站起身,然后一脚踹飞身后的座椅,那腾空落在地上爆裂的巨响,瞬间把哄闹的声音收敛得干干净净。
她扒开酒梨和桃香走向戏台的边缘,站在距离围观群众最近的地方,抬起手拿下落在脑袋上的烂菜叶子,甩甩袖子上流淌的鸡蛋液。
然后,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优雅地擦着手指上沾染的鸡蛋液,如同清泉流出一样沉静的声音说:“大家不必如此激动,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起码我是当事人之一,段家人说完了,轮到我说了。
首先,是段怀林负我在先,三年前他当着知府和我母亲的面前对天发誓此生只娶我一个人,绝不纳妾!
再则,在段怀林回来冲到我面前让我同意他另娶时,我就说了,我们好聚好散,和离!是他们段家不同意,非要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捏造十大重罪休了我,目的是为了得到我全部的嫁妆。
还有,这个台子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段怀宁跑到我门前骂我是缩头乌龟,死出来受审,我根本就不知道段家摆了这个台子。
毕竟,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最终伤的都是我,我还没有傻到当着全城人的面践踏我自己的尊严和名声。
最后,我想问问大家,在过去三年之中,可曾听过我做过任何对不起段家,对不起段怀林的事情?”
“没有!不曾听说,只看到云大小姐你为段家出出进进忙碌的身影。”
“对啊,哪个女人会这么傻?夫家都要休了她了,还亲手为夫家搭戏台?这不是傻到家了吗?”
“段老夫人,你说谎!”
瞬间段老夫人心虚了,着急忙慌的解释,“我···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怎会对着父老乡亲说谎?是那云苏月牙尖嘴利在欺骗你们大家。”
段怀林也立马站起来为他老娘证明,“母亲没有说谎,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可这样不痛不痒的辩白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云苏月抓住机会,继续说,“如果大家不信,我就刚刚段怀林宣读的我的十大重罪一一解说。
第一,说我三年无所出。三年前成亲当天,天未黑,头盖未掀开,合卺酒未来得及喝,段怀林就跟随大部队去了边境,这事人尽皆知,试问大家是与不是?”
人群中很多人举手,“是,当时我就在酒宴上,是看着新郎段怀林进去喜房又很快出来的,之后就跟着大部队走了,当时喜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
云苏月感激地点点头,“这三年大家是否有人看到段怀林回来过?”
众人摇头:“没有。”
云苏月暗暗勾唇,“那请问我一个完璧之身的女人怎么生孩子?说我三年无所出,我怎么出?是谁在颠倒黑白?”
“嗷,段怀林你好歹是前线的先锋官了,怎能空口白牙污蔑云大小姐?”
段怀林起身解释,“我没有欺骗大家,三年中我有回来过,这点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苏月打断了,“有什么?你回来过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如果我不能生养,也不一定是我的问题吧?
难道在场的人之中就没有一婚嫁人没有生育被夫家休妻出门,二婚嫁人很快生子的吗?”
“啊,这?”众人不说话了,全场静悄悄,相互观看。
“我!”突然,一只胖乎乎的手举出人群,“我,苗翠花,六年前嫁第一个夫君,两年内肚子没有任何动静,结果被夫家认定不能生养,百般羞辱后还是被扣下了所有嫁妆赶出家门。
一年后嫁给第二夫君,就是我身边的男人,当年就怀了孩子,喏,儿子还在我怀里抱着呢。可见不是我的问题,第一任夫君大家也知晓,就是城北南家,如今已经娶了三位夫人,却无一人生出孩子来。”
第二个女人举手,“我也是和这位大姐一样的遭遇,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又有女人举手,“这事俺知道,俺就是苗翠花的媒婆,两次都是俺说的媒,俺可以证明。”
再看段怀林和段家人的脸,已经挂不住了,隐隐有崩坏的迹象。
“段怀林,你又骗我们大家。”
云苏月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说我恶毒,气昏母亲,是,我气昏了她。”
“什么?”众人张大嘴。
云苏月突然哽咽了起来,“可是,三年前段四郎要求娶我的时候,说的情真意切,今生只娶我一人,只爱我一个人。
可这三年他把我娶来为他段家当牛做马,赚钱养家,伺候照顾他们全家人,对我不闻不问,三年之后再回来,已是牵着新妇的手回来的。
我以为母亲是站在我这边的,毕竟我母亲不在了,我把她当成是我的亲生母亲,谁知她第一个就答应了四郎另娶,并且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无耻,无耻啊,是你段家负云大小姐在先。”场面全面反转。
“还有···”
“还有什么?云大小姐你快说啊,我们都为你做主。”所有人的注意力和保护弱者的心都被云苏月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