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来,那些战友们都会笑话的。”
听着赵爷爷的话,陈世里这才想起来,身后的三座大山,那里曾经是最残酷的战场,每次战斗都如同绞肉机一般,让人不忍直视。
听爷爷提起过,赵爷爷的腿是被炮弹的弹片击碎了骨头,伤势还没完全好就又加入了新的战斗中。
白天和黑夜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就如同没有界限一般,只有那浴血奋战的青春,书写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在一次攻坚战中,敌人居然丧心病狂地用起了毒气弹,那种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真的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赵爷爷的腿脚不方便,于是便安排在了战斗的后方。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那浓浓的黄色烟雾到底是什么,只是简单地用衣服浸了水,捂住口鼻便冲进去厮杀。
回来没多久,很多人的眼睛和呼吸便都不适起来,大家这才意识到那黄烟的毒性很大。
赵爷爷也是回来后第二天眼睛就模糊看不清东西,其他人的状况也很不是很乐观。
尤其是正面被毒气笼罩的战友,很多人的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糟糕。
爷爷陈悟道是第三天才来这里支援的,早在前线的时候就听说过敌人这种卑劣的手段,由于物资匮乏和医疗条件的落后,对此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
那时的爷爷陈悟道懂得不少的中医知识,于是在爷爷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研究下,终于找到了一些缓解的办法,这才让赵爷爷保住了半只眼睛。
随着红军越战越勇,敌人也继续朝着北方的满洲国逃去,这里总算是迎来了一时的安定生活。
受伤严重的红军便都在当地驻扎了下来,随着最终的胜利到来,劳苦大众总算是迎来了当家做主的新时代。
赵爷爷和很多的战友早就已经没有了家,于是便留在了这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当时伤势严重的战友也都一一离开了。
于是在当地政府的号召下,在村子的东面建了一个烈士陵园,只要身体允许,赵爷爷每天都会去看一看。
“赵爷爷,那您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吧?您和爷爷关系又那么好,他老人家有没有和您提起过。”陈世里心里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的身世,除了你爷爷之外,没人知道。有些事呢,可能是时间未到,等到了合适的机会,你爷爷一定会告诉你的。”
赵卫国看向陈世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只是被那浑浊的眼睛掩盖住了。
陈世里不由得一阵叹息,小的时候总会被村里的孩子们嘲笑自己是野孩子。
渐渐长大了,陈世里觉得自己的父母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才把自己留在爷爷这的。
随着陈世里大学毕业,虽然心里对家人的期盼更深了,但陈世里反而更少提及此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自己可以幻想父母在某个地方快乐地生活着。
也许还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自己现在过得也挺好,也许有一天就在某个地方相遇了也不一定呢。
“您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说算了,回头等爷爷回来,我去问他老人家。”
陈世里平日里把赵卫国一直当作爷爷看待。
和赵爷爷一起留下来的那些战友,有的已经过世,有的已经搬到其他的地方去了,现在村子里也只有赵爷爷一个老红军了。
赵卫国每天过着简单的生活,战后虽然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只是由于赵卫国身体的原因,最后也并没有个一儿半女。
老两口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如今都已经成家立业在外生活,老两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光顾着和您闲聊了,我这次还特意买了些赵奶奶爱吃的糕点,昨天放在冰箱里居然给忘了,您等我一下。”
陈世里扶着赵卫国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自己这才赶忙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原本昨天想去赵爷爷家看望一下老两口,可看了看家里的爷爷留下的日历,不适合走亲访友,所以陈世里决定周日临走的时候再去看看。
虽然陈世里不怎么信爷爷的那一套说辞,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外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但每次回到家中,受到环境的影响,不由得就想起童年时爷爷教的那些东西。
信则有,不信则无,突然间觉得不妥的事情,只要不是必须要做的,陈世里都会缓一缓。
这也是爷爷经常教导陈世里的,遇事要三思而后行,方可成就大事。
望着陈世里那模糊的身影渐渐远去,赵卫国不由得感叹起来。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自己像陈世里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战场上厮杀,一转眼自己已经一把岁数了。
如今的生活多好,安定祥和,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赵卫国抬起头,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不由得使人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阳光在眼前从黑暗中冲出,那赤红的光芒,仿佛一盏明灯,一直指引着英雄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