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斜面工事，没有对等的炮火反击，而且还错误的采用了密集队形……
李牧对克罗雷希亚军队的炮击，在此时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集结在此的克罗雷希亚军队有整整十万人，李牧只有孤身一人。
但屠杀终究是屠杀。
就像是三体人的水滴探测器面对两千艘太空战舰一样。
娜塔莎有些不忍的放下了望远镜。
周勣则是强迫自己在看。
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李牧想要做什么，如果他不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么克罗雷希亚人可就真的白牺牲了——李牧是想通过这场战斗，直观的向蓝星人展示维兰世界所拥有的武力，并告诉蓝星人，维兰的魔法师就算形单影只，也一样能够创造奇迹……
好好想一想李牧这种水平的魔法师在蓝星大城市发动恐怖袭击的后果吧！
只要明白了这一点，无论是哪个蓝星国家想要对维兰世界的国家开战，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而炮火中的尼基弗鲁斯，哪怕已经七窍流血，却仍旧顽强的弓着身体，将他唯一的女儿蕾蒂希雅，护在了他的臂弯之下。
“如果你能够活下来，告诉你的两个哥哥！无论如何，千万不要与蓝星的国家开战！委曲求全也好，卖国求荣也罢！唯有开战，决不允许！除非有一天，我们能够造出与他们相同的武器！”
虽然此时的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可是他却还是在拼了命的交代后事，哪怕已经有无数炮弹破片扎进了他的肉体之中，他也毫不在乎。
他已经明白刚刚李牧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他不能将他领悟到的道理，通过蕾蒂希雅之口传回国内，那么今天阵亡的将士们，就真的白死了。
“爸爸！”蕾蒂希雅美丽的双目中，满含热泪。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她，并没有选择更加文雅的词汇来称呼她的父亲，而是选用了平民的称呼。
“闭嘴！听我讲！”说着，尼基弗鲁斯将一口老血，喷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如果你的两个哥哥能够兄友弟恭，精诚合作，那么你就尽力辅佐他们！只要他们两个能够拧成一股绳，那么如今克罗雷希亚国内，将没有任何诸侯能够与我们竞争皇位！毕竟，这次战争也令他们损失惨重。我这次进攻帕兰蒂亚，本就有消耗他们力量的想法。”
或许需要再重复一遍，依据从部落时代延续下来的传统，克罗蕾西亚的皇帝，是通过选举产生的，就像是地球上的神圣罗马帝国或者波兰立陶宛联邦一样。
说着，尼基弗鲁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当然，他们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在我死后兄弟阋墙，束甲相攻……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你就来找李牧！然后嫁给他，将整个帝国都当做嫁妆送给他！”
蕾蒂希雅声音激动的说道：“这怎么可以！他是杀死您的凶手，是杀害无数帝国臣民的刽子手，是我的仇人！”
“为什么不可以？！”尼基弗鲁斯虽然虚弱，但却同样激动，“蕾蒂希雅，你不是平民的女儿，你是克罗雷希亚的公主！牢记你的责任！”
蕾蒂希雅紧咬樱唇，清澈的泪水不断从她那如蓝天一般清澈的眸子中涌出，就像是一串美丽的珍珠链一样。。
尼基弗鲁斯一边艰难的喘着气——他的气管好像被炮弹的破片扎破了，一边痛苦的说道：“都一样。无论是我用武力征服帕兰蒂亚，还是你将整个帝国当做嫁妆送给李牧……没什么不一样的，异世界的知识与思想都将通过玫瑰港源源不断的进入每一个帝国人的心中，这甚至比他们的魔晶石矿更加重要。”
“他有能力守护两个国家，在这种情况下，离那座桥越近越好。”
“即便抛开这一点不谈，李牧也配得上你。不想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君王的女儿，只能嫁给君王的儿子，或者是君王本身！”
“我……我明白了，爸爸。”蕾蒂希雅泣不成声。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今后的命运。
因为她和她的父亲一样了解她的两位兄长……
帝国的皇冠，无上的权力，远比世间的任何财富都要更加的诱人。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如果我有能力修剪多余的枝杈呢？”
“要是你能狠下心来的话，就放手去做吧。”
尼基弗鲁斯闭上了眼睛。
正如了解自己的儿子一般，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人。
要是蕾蒂希雅真能下如此狠心的话，他又何必说这么多呢？
要是蕾蒂希雅真是这样的人，他又为什么会独独将她带在身边呢？
对他来说，那两个利欲熏心的儿子都只是他延续家族的工具罢了，唯有面前的这个女儿，才让他感觉自己并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重新睁开眼睛，尼基弗鲁斯使出最后的力气，用自己染血的右手轻抚起了蕾蒂希雅银色的发梢。
孩子，你和你的母亲真像……
……
炮击仍在继续。
直到有一位克罗雷希亚的女剑士，与炮弹相向而行，艰难的穿过无尽的弹雨，来到了李牧的身前。
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
她当着李牧的面，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请不要再打了，大公殿下，已经够了。”
身为大国的子民，克罗雷希亚人是无比骄傲的，尤其是他们的贵族，连自家的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李牧低头凝望着朝他下跪的女剑士，长叹了一口气，关闭身后的金色空间门，停止了炮击。
的确已经足够了。
叹息之壁前已经变成了月球的表面，到处都是如环形山一般的坑洞，无数残肢断臂散落其中，宛如人间地狱。
克罗雷希亚的十万大军虽然并没有全部阵亡，但的确已经灰飞烟灭。
他想起了杜甫的诗：“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是再继续杀下去，反而会让克罗雷希亚人拧成一股绳来仇恨他……
克罗雷希亚离蓝星远，帕兰蒂亚离蓝星近，他以后还要当倒爷和克罗雷希亚做生意呢。
再说，他射出去的炮弹，光成本就要两万软妹币一发。
他转头看向了站在叹息之壁上的妮蒂娅：“妮蒂娅，你个头大，飞的又快，再帮我个忙，通知克罗雷希亚的溃兵们，敢再有抢劫乃至杀人行为的……杀无赦！还有，让他们一个不落的交出所有B.W.公司的佣兵！在交出武器和非法财产的情况下，我允许他们离开帕兰蒂亚的国境，但是，B.W.公司的佣兵不行！”
“好。”妮蒂娅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化为巨龙，飞上了天空。
听到两人的对话，克拉克瞳孔微缩，李牧……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