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爸爸的检查报告单陪他去了另一家医院,医生看后马上让爸爸住院,住院后进行了一系列完整的检查,最后的结果与上一家医院的结果一样,食道癌,而且是晚期了。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最多能活三个月,让我去给爸爸做做思想工作尽快手术,我费尽口舌绞尽脑汁终于说通爸爸做手术了,医生让我去签字,在签字时我问主刀医生,“手术切除了就没事了吗?”
主刀医生冷冷地看了我这个医盲一眼,淡淡地说:“这个怎么知道呢?癌症这东西本来就是绝症,做手术只能延长病人的存活时间,至于延长多少?这得看病人自身的身体情况了。”
“能切干净吗?”既然他无法确定能延长多久,那我对肿瘤能否切除干净就显得非常关心了。
“能不能切还不知道呢?”他冷冰冰的一边做着他手中的事一边说,我不知道他对所有的像我这样的医学白痴的人是不是心里特别的反感,自己什么都不懂,一来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治疗结果的人而感到很头痛。
“那做这个手术的意义是什么呢?”我问医生,医生说话的态度和结果都让我很不满意,对他产生了排斥。
“病人本身就是癌症晚期了,做手术的意义已经不十分明显了,只能先打开看看,能不能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知道呢?我不是神仙,我看不见他里面具体的情况,我怎么能回答你呢?长在你父亲身体里的肿瘤能不能切?能切到什么程度?都只有等打开看了才知道,能切的就切了,不能切的我总不能不顾病人安危胡乱切呀,不能切的那不只能是重新缝上了,不然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他还是不带任何感情平淡地说,大概在他眼里给病人做手术就像工厂里的检修师傅检修设备一样,知道设备有问题,手中又没有备件,但为了看看里面的情况便用工器具打开设备,一看零件确实坏了,但又没全部坏完,手里又没备件更换不了,拆了那个零件设备要停,不拆还能用两天,那就算了,将就用吧,反正是台烂设备了,能用多久是多,看了看又把打开的设备重新装好,写个K丫T填一下检修单就算完事了。
“不能切的话是不是原封不动的又重新缝上?”我虽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不信任地问了,我武断地判定这个医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他怎能对爸爸这么一个癌症晚期病人说出如此草率不负责任的话,我感到很失望。
“对。”他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他好像看清了我的想法似的,不想再跟我讨论下去了。
“对不起呀,医生,既然这样的话,让我回去再商量商量吧。”我拒绝在手术知情书上签字,说完我站起身来离开了医生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我给老A打电话,想问问他的意见,可他却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忙得很,你们自己拿主意吧。”他的话让我感到无助而绝望,我挂了电话哭够了洗了脸重新回病房,我发誓永远不会再问他关于爸爸的任何意见了,以后他家的事也与我无关。
“签完字了吗?医生怎么说?”爸爸满怀希望地看着我问。
“没签。”我沮丧地说。
“为什么?”爸爸失望地问。
“他说先要打开看看,能切的话就切了,不能切的话只能原封不动地又缝上,我拿不定主意,想回来再跟你商量商量,所以暂时还没签。”我看着爸爸说。
“这医生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打开看看,你看我这伤口。”邻床的病友捞起他的衣服给爸爸看,触目惊心的刀口从胸口经腋下到后背贯穿整条肋骨,看着就让人胆颤心惊,他指着伤口说:“就这伤口让我不吃不动一星期,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也吃不了啥东西,我都后悔做这个手术了,做了还不是现在这样,罪没少受,病没见好。”
“你这手术做了多久了?”爸爸看着他的伤口问。
“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做了手术还不是要放化疗,那做手术有什么意义呢?手术后身体明显感觉差了,大不如前了,对放化疗更恼火。”他面带后悔之色笑着说。
“你吃饭还哽吗?”爸爸关心地问。
“咋不哽呢?一样哽,这不一直在喝粥嘛,所以我说这手术是劳财害命嘛,真的,我觉得做这个手术不值。”他苦笑着说。
“听你这么说我就不做手术了!我都六十多快七十岁的人了,不想再受那份罪了,我不做手术了,行吗?”爸爸看着我问。
而我又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我在想如果此时能联系上哥哥该多好,他至少可以出出主意呀?想起哥哥,他到底在哪里呢?我两三年都联系不上他找不着他人了,他们一家人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