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家业,有商贾、官宦、典当……数目繁杂,但无一例外,都是趴在众群身上吮吸血汗过的。
若不是与圣教有利合谋,又怎会定居于此?
他们也想活,他们自知自己和祖辈的罪孽深重,也自知无法偿还……
他们怕死。
而先贤,目睹了这些从头到尾未有切实悔过的念头,将手伸向了他们。
后悔?
一如变成温迪戈后所见的那些“故人”——
他们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终于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他们为何皈依圣教麾下?
都不过是逐利罢了。
既然这样做,就得要承担这样做的代价。
每个人的眼中,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头顶缓缓落下。
有的人想逃,却发现怎么都无法逃出掌心的范围。
“不,这不可能!”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在旁人眼里,其他人看到的他全程如雕像般毫不动弹。
任何人,都是如此。
若众群的未来仍然延续,那么这一刻将会载入史册——
圣教驻地总计约三十万人,一日之内便被审判,惩戒以僵死之刑,火焚灵魂,形骸破碎。
外面的人看来:温迪戈的巨影在灰雾中佝偻着背脊,俯视着下方,接着一阵寒风扩散,无数生命的痕迹了然无存。
后来,灰雾于黄昏之际消散,光芒重回于大地,那个巨大的轮廓也无影无踪。
驻城内,几乎没有活物。
咔——
其中一个人的尸骸松动,被冻烂的胳膊仿佛经历了太久的岁月,表面产生了裂纹。
咔——
咔——
无数被冻僵的尸骸都出现了衰败,破碎似乎已成注定。
前往此地的人们捡拾那些掉落的指头或是手臂,凑近仔细端详,却发现这些被冰冻的骨肉,竟不知何时悄然度过了万年的时间,苍老无比。
“神迹……”
其中一人喃喃道。
“一定是先贤。”
“可是,先贤去哪儿了?”
他们没看见哪怕一个邪魔族的温迪戈,甚至没见到他们以外能动弹的存在。
天上的风暴不知什么时候朝着西南方向而去,人们仰望风眼席卷过高天,默默献上自己的敬意。
他们不知这一切的意义,但明白一件事——
众群的未来,又一次被先贤修建枝桠,扳回正轨。
至于那位造主的去向,他们早晚会知道,但至少他们明白,这一切都是在挽救当下。
——挽救阿尔比昂的民众,让他们不会在注定毁灭的浪潮下牺牲更多。
变革,本是要流很多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