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严蕤身旁的李昰接过秤杆,将严蕤头顶的大红绸缎掀开。
及至此时,整个婚礼便算是正式结束。
身后的丫鬟见此亦微微欠身,没有说话,径自向房外退去,但也并未走远,而是直接站在了闺房门外。
暖红灯光下,李昰在看着严蕤,严蕤也在盯着李昰,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脸颊红的想要滴血。
李昰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蕤儿姑娘,好久不见。”
两人别说是熟悉了,在今天之前,两人充其量也就是见了一面,连话都不记得说没说过,只是知道对方名字。
作为一个男人,李昰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
“如果你还不习惯,咱们可以过两日再圆房,今晚我睡地上也可……”
话音未落,严蕤便斜靠进李昰怀中,两人身上都像是没了骨头,在重力作用下,一齐向后倒去。
鸳鸯绣被翻红浪,不敢高声暗皱眉。
……
保国观。
听说严嵩有事交代,真人胡大顺直接率众弟子等在了观外。
胡大顺原本以为严徐党争是波及不到他的,他的师傅陶仲文是大明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同时兼领少傅、少保、少师三孤职衔的臣子,羽化之后更是追赠‘荣康惠肃’四字谥号。
此等殊荣,徐阶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能将严家的事情牵连到他们这帮人身上。
但今年以来朝中的形势已经不允许胡大顺这么乐观了。
宫中其他门派的道士,尤其是武当山来的,已经被徐阶抓了两人,充军三人,现在还能在宫里穿道袍的,马上就只剩天子一个了。
别说是他这个‘真人’,翰林院已经有翰林在裕王府跟裕王商量着追削陶仲文秩谥了。
“吴管家,贫道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见到严家的马车,胡大顺立时迎了上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说。”
胡大顺招了招手,很快便有道童将两块木板顶在了轮毂上,马车直接驶入保国观,而后便没了声息。
没过多久,赵诺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吴管家,咱们到了?”
正在跟胡大顺窃窃私语的吴管家朝他们招招手,赵诺满脸殷勤的跑下车来。
“有事您吩咐,俺们哥仨这些年走南闯北学了不少手艺,只要不让俺们出家,绝对不含糊。”
之前他看的很明白。
李昰相中他们,不仅仅是因为那三个名字,还有他们这三个人。
既然如此,吴管家作为一个下人也就不能把他们再扔出去。
这个时候再不坐地起价,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只要不出家,干什么都成是吧?”
赵诺点了点头,而后触电般将脖子缩了回去。
“你打俺,俺也不出家!俺娘说了,不让俺出家!”
“对,对!俺娘也说了!”
“俺也一样!”
吴管家与胡大顺相视一笑。
“听三位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胡大顺从袖中掏出一块石头塞到了赵诺手中。
“让你们办的差事很简单。”
“就是把这块石头变成铜,铜你们知道吧?就是钱。”
说着,胡大顺又掏出几枚铜钱,将铜钱跟石头一并摆在三人面前。
赵诺看了看胡大顺手中的铜钱,又看了看那块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石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像是听到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
有这本事,我们哥仨还犯得着当流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