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朱希孝便伏身叩地,不再说话。
朱希孝当时虽然只是陆炳的小跟班,但毕竟是成国公府的后人,故此对杨继盛案的始末是清楚的。
就在朱希孝准备迎接天子的雷霆之怒时,却发现嘉靖的咆哮声迟迟没有响起。
嘉靖只是愣了下,而后不怒反喜。
“好啊,到底是查到朕身上来了,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黄锦。”
很快,跟在嘉靖身后的黄锦便站了出来。
“拟个条子。”
“还是写,至今思项羽,不必过江东。”
黄锦旋即欠身行礼,提笔立就。
见条子写完,嘉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朱希忠问道:“严阁老近来还好吗?可还能走动?”
朱希忠连忙叩首。
“禀君父,严阁老半年前大病了一场,但近来日子还算硬朗,昨日还进了两碗小米粥,一碟小菜,两个馒头。”
嘉靖闻言,微微颔首。
“黄锦,这条子派人送到严阁老府上,骨肉至亲,天地大伦,对了,改日缇帅陪严阁老探个监吧,就这么一个儿子,也该让阁老见见了,莫让人说朕不近人情。”
朱希孝、黄锦两人立刻拜倒领命,替严嵩谢恩。
两人谢恩时,嘉靖已然起身朝精舍走去。
……
“陈洪,司礼监现在是你担着了,我就是帮万岁爷写个字,差事具体怎么办,我就不管了,莫让人说咱家恋栈。”
黄锦将条子交给远处站着的另一名太监。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尤其是自严嵩罢相、徐阶入主内阁以来,司礼监也已经陆续换成了裕王府出来的太监。
既是嘉靖在替裕王铺路,也是在保护黄锦,人越是上了岁数,越是念旧情,恋栈不走,后来人是要撵人的。
现在黄锦的职责就是留在西苑,日夜随侍御前,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在兴王府的时候。
那会的黄锦只是个内书堂刚出来的小太监,嘉靖也只是个刚死了爹的小王爷,时不时被嘉靖撞见黄锦给东厂送兴王府的情报,嘉靖也蛮不在乎装没看见。
陈洪没有接条子,而是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干爹折煞了,儿子永远是您儿子,儿子岂敢说父亲恋栈!”
“拿着吧。”
黄锦又递了一次,陈洪这才含着眼泪接过条子。
经过一番脱裤子放屁的父慈子孝后,条子才被陈洪交给了今日陪朱希孝录事的那两名小宦官。
……
徐阶虽然旁听了,但内阁还有个次辅袁炜,虽然因为身体不好没怎么有存在感,但终究也是位阁老,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但下面不能什么都不报,该有的规矩一点不能落。
李昰跟何泌昌往内阁西苑值庐送例会报告的时,刚好撞见了准备去严家送条子的朱希孝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