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能用的招数已经用尽,严世蕃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了解徐阶。
不动则已,动则一击毙命。
“朝中文武百官,满朝勋贵,成公朱希忠,英公张溶,哪个没受过阁老恩惠,一夕事变,竟前恭而后倨至此?!”
严世蕃揪起一根稻草苦笑道:“我爹在位时,赵文华都能死的不明不白,现在你我都已在狱中,人家也得自保啊。”
“赵文华?他不是揉肚子把自己揉死的吗?”
严世蕃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向罗龙文。
“你现在揉一个给我看看,要下水淌一地的那种。”
“你宁愿相信他是自己揉成那样的,都不愿意相信是他是被人捅了一刀?”
赵文华于嘉靖三十六年卒于回乡途中。
史书记载赵文华的死因是:意邑邑不自聊,一夕手扪其腹,腹裂,脏腑出,遂死。
大意是,闲着无聊揉肚子,把肚子揉裂了,五脏俱出,隐隐有一种身中七枪自杀身亡的美。
“那当时为什么不彻查?!”罗龙文情绪激动起来。
严世蕃也跟着嚷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查?!刑部的人到了漕运衙门才知道连尸首都烧了,再查那帮清流就哭就闹就主动请罪,逼我治他们的罪!当时刚杀了一个杨继盛,我怎么查?!”
罗龙文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怒骂道:“小人!徐阶小人啊!”
“我大明朝,怎就养了这么一干小人!”
严党能拿主意的两个人,全都被关进了大理寺,被内外隔绝,连个消息都送不出去。
外面只剩一个严嵩也已是八十六岁高龄,严家纵然是还有些门生故旧,现在也都成了没头的苍蝇。
罗龙文缓缓瘫坐在地,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
就在此时,一道阳光射入大理寺狱,监牢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狱卒好像在跟什么人争辩着。
“二位评事,徐阁老有令,无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堂上官联署公函,不得擅自提审人犯。”
“大明律载有明文,纵是‘八议’罪臣,评事两员,即可提审,这大明,究竟是他徐华亭大,还是大明律大?”
“二位,我们是都察院的,不是大理寺……”
“来人,将此二人的话记录在案!”
“明白回话,是不是大明律管不到你们都察院!”
“继续说啊!”
三言两语之间,便表明了两人立场。
这一刻,严家二十年的积威再次发挥作用。
朝事正值多变之秋,两个狱卒也被理直气壮的李昰给唬住了。
难道朝上又变天了?
他们不敢想,也不敢赌。
片刻后,便响起了狱卒开锁的声音。
李昰、何泌昌两人,宛若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大理寺狱中。
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严世蕃、罗龙文呆坐原地,看着面前两个陌生人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