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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老太爷的故事

“全指望着父亲能考个秀才,能得个身份,要是祖坟冒青烟中了举人,那家里就飞黄腾达了。”

“可没想到书还没念成,科举就没了,又过了几年,清朝也没了”

“但父亲的书,爷爷一直没停过”

“就这么过了几年,中原闹起了白狼,各路趟将刀客和北洋军阀杀的中原人头滚滚,再后来一个小军阀打了败仗,怕士兵哗变,就纵兵抢了父亲的家乡,爷爷一家也都蒙难。只有父亲在省城里读书,逃过了一劫。”

“父亲听说了家乡发生的事,回家收敛了家人的尸体,前往南方找革命党指望参军报仇。”

“革命党发动了好几次战争,父亲都参与了,可总是失败,一日一日的失败让父亲都快绝望了。”

“后来听说在羊城国共合作办了个黄埔军校,父亲去报名入学,结果没能被录取。不过他说他在羊城见到了许多同龄人,他们读的书和父亲以前读过的四书五经不一样,但他们都很有理想很激情。”

“父亲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虽然没能考上军校,但他还是返回部队参加了又一次革命。”

“这次很成功,父亲参加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当父亲以为革命就要成功,大仇即将得报的时候,后方传开了消息——革命分裂了”

“父亲后来回忆,那段时间军营里动荡不安,有时候一天能传来好几条不同的军令,它们各自冲突,上层的军官们争吵不停。”

“后来冲突进一步激化,一部分军官被另一部分枪毙,士兵们都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每天都不停的询问身边的人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革命还要继续吗?后来一个老兵告诉父亲。”

——别折腾了,等着吧,谁赢我们帮谁

“可事情的发展很快超过了士兵们的想象,事态扩大化了,军营里每天都有士兵被派出去,可他们并不是出去作战,而是去抓人,抓任何看到的人”

“父亲每天都能在军营外面看到被枪毙的人的尸体。他的恐惧与日俱增”

“他后来回忆”

“短头发的,枪毙。梳油头的,枪毙。穿裙子的,枪毙。衣服上夹着笔的,枪毙。”

“每天都能听到上官用各种命令去枪毙任何人”

“后来“枪毙”终于扩大到了军营里,一切和“共匪”有接触的士兵都要接受审查。”

“告诉父亲谁赢帮谁的老兵有一天神秘的告诉父亲——“审查”就是“枪毙”。

“你读过书。又去过羊城,搞不好过两天就会“审查”到你头上”老兵嘟囔着翻身睡去。

“父亲看着军营,深夜里他梦到有人要来审查他,惊醒后。第二天他借着外出巡逻的机会打死了同行的士兵,脱下军装逃走了。”

“后来他听说那个谁赢就帮谁的老兵因为和自己在一个帐篷,后来也被“审查”了。

“父亲后来说,他那时候只是害怕,非常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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