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那里落座的都是仙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凡间世代流传供奉的真仙。
比如现在透过池面的漫漫仙雾他就隐隐望见,内亭的一张圆桌子边上,一位瘦小身材的年轻神将气定神闲地坐着,顶上冲天短髻,男生女相,身着莲花战甲,肩上斜挎着一个金色的圈子,周身一条红绸带飘飘而绕,显得威严霸气。
而那小将身边坐着一位身披金色戎甲的中年男人,下巴留着黑须,神色凌厉,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左手掌中一尊金闪闪的玲珑宝塔。
敏锐地察觉到江月探究的视线,那天王一道飞刀似的眼神剐了过来。
江月马上收回视线。
对于自己被安排在内亭就坐,他感到困惑不解,仙界对自己的礼遇,似乎太高了些,远远超出正常仙人的范畴,这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边思索着,边沿着湖岸径直走向内亭,进入亭子后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就坐了下来。
内亭的面积不大,总共也只摆了左三右三中一,共七张圆桌。
中间的圆桌最大,颜色也是华贵的黄色,毫无疑问那是玉帝与王母的席位。
宴会时辰快到了,但江月这桌人并未坐满,加上江月也才四人。
另外三人看起来颇有些意思。
一位脑袋前额大的如同长了个瘤子似的白胡子老头,一脸的慈祥,手中扶着一把鹤头竹杖,即便坐着也不松手,仿佛失去这竹杖就要摔倒似的。
一位袒胸露乳,光着双脚,手持一柄破蒲扇一直摇啊摇的大肚肥胖仙人,一直焦急地朝御膳房方向瞅着,似乎在等什么美餐。
最后则是一位身着白绸,长相美貌,举手投足间如洒月色清辉的年轻夫人,身上隐隐有些桂花的香味。
这三人见江月坐下,不约而同地朝他望了过来,当看到仅仅是个穿着普通仙装的年轻人时,都面露惑色。
坐在这里的,都是仙界中官阶颇高的上仙,民间供奉祭拜的真神,受万民香火,一个无官无阶的普通仙人,怎敢坐在这里?
江月毫无畏怯,微笑着朝三人拱手。
“诸位上仙,在下江月,恕在下冒昧不请自坐之罪。”
听闻他的话,三人表情各异。
持扇子的大仙手中蒲扇一顿,面色有些惊讶,试探地问:“杀玄蛇的江仙君?”
江月点头,那大仙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直接起身绕过瘤子头老仙,走到江月面前拱手作揖道:“失敬失敬!”
“江仙君,你现在名震六界,整个仙界都在流传你的传说。”大仙红光满面,有些激动。
“据说那玄蛇,身长二十多丈,身粗如水桶,鳞片坚硬如铁,你居然能够杀死这种怪物,着实厉害,能否跟我们讲讲经过。”大仙竖起大拇指,一口气追问道。
江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咳。”一旁的夫人发出一声轻咳,大仙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止有些失态,老实在江月身边坐下来,不过一双贼眼时不时地偷瞄他。
“哈哈,小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旁的瘤子头老仙抚着白须赞叹道。
“不敢当,上仙谬赞。”江月不卑不亢。
接下来一桌人相安无事,除了大仙时不时悄悄低头小声追问几句外,倒没有其它的风波。
只是江月感觉到,那白衣夫人的眼神时不时望向自己,那眼神中,有一些江月读不懂的奇怪感觉。
她的眼神犀利又清冷,仿佛一道孤独的寒光,那感觉,像是,警告?
又像是,困惑?
但更多的,江月觉得,从她眼中最能看出的,是一种讥讽,对溺水之人的讥讽。
溺水,我吗?
江月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不解。
这宴席的人,处处透着难以察觉的不正常,若不是江月心思缜密,机敏过人,几乎忽视了这种感觉。
在这波澜不惊的暗流中,中间那桌的主人终于登场。
随着内侍神官一声“玉帝驾到——”。
三重亭台的喧嚣声马上停了下来,整个瑶池园内瞬间静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