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顶云雾是贡茶他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早在几个月前就搭上颂竹茶庄这根线。
“宋掌柜,若是寻常的茶叶,我又怎么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托您去寻。”将手中的银锭放在桌上,看着宋掌柜的视线已然黏在上面,继续道,“这个就当作定金,一个月内,若找到,咱们便按市论价,若您实在为难,定金我收回,也算绝了念想。”
宋掌柜一听大喜,这笔买卖他横竖不吃亏,实在不行还可以找那位帮忙。
随即写了收据,收了银子,奉承道:“当日能结识公子确是幸事一桩,爱茶之人,千金求之,在下佩服。”
林子朝摆摆手,面有愧色:“谬赞了。论爱茶,我比不得冯大学士,他茶痴的名头可是圣上亲封,你我连面也不曾见得的蒙顶云雾,圣上可只亲赏给他。”
听闻此言,宋掌柜顿了一顿,随即接话道:“蒙顶云雾只有大燕那几位云尖上的人物才喝得,自然我等是见不到的。”话至此,便不再多言一句。
林子朝明白宋掌柜是个谨慎人,从他嘴里套话急不得。罢了,放长线钓大鱼,饵都已经布下,还怕没有鱼不上钩?
离开了颂竹茶庄,林子朝转身走入一旁的小巷。
看着卖馄饨的小贩仔细将馄饨装入食盒中,林子朝嗅着香气,赞赏道:“年纪尚轻,手艺倒是正宗。”
“这手艺是我娘传给我的,本想摆个摊儿,挣点钱。哎,没想到,竟连个容身的地儿都没有。”小贩想起方才,一声苦笑。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自会有人饮。”
“这年头老实人没饭吃。您瞧瞧那位。”说着,小贩指了指街角一身形魁梧却满脸憔悴的人,“刚在我家附近找到个落脚地,他娘便染了恶疾,为请个郎中,七尺男儿,低声下气,好言好语,跑遍了整个燕都医馆,可还不是没有一个郎中愿意出诊。”
“哦,为何?”
“还不是全因那人带着泗水的口音,那边正闹灾荒,传言有灾民要到燕都闹事,府尹便下了令,严查从泗水一带入城的人。他们是来到早,不然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得。”
顺着小贩的手指过去,只见那大汉抓住医馆大夫的手,苦苦哀求:“这些钱都给您,劳烦您去看看我娘吧。”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入郎中手中,当即便要下跪。
郎中连连挣脱,好似那大汉如同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那人急了眼,揪住郎中的衣领,瞪着眼睛,粗声威胁道:“我不是灾民,你也只管给我娘治病。对不住了。”说着背起药箱,拽着郎中便要走。
医馆郎中哪里受得了蛮力,当即大喊起来,很快便围起了一堆人指指点点,巡街的衙役也闻风而动。
大汉见此,一咬牙,一跺脚,只得罢手离去。
林子朝眯着眼睛,紧随其后。那人手中的银锭,与青州失踪的五百万两白银同属一批。泗水靠近青州地界,两地口音相似。
那人不是来自泗水,而是青州!
九月二十九,看来还真是个宜出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