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公司的状况是表妹以一抵三,三个副总的工作都压到了她的肩上,从早到晚见不到人,我呢,只要你来办公室找我,我一定在,无所事事但异常焦虑。
有一天小冉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件手织围脖,她说这是跟家里保姆学的,她问我好看吗,我说好看,她说让我留着当个念想,衣服有折旧而且人也忽胖忽瘦,但围脖这样的东西可以几十年如一日,即使搬家,也不会像其他物件,说丢就丢。
我想劝她如此定论为时尚早,心里却毫无底气。
不远处,一座高楼对面而立,滨海路三十八号,好久没去了,不知胖子的家现在是不是天罗地网、满地尘灰。
“刘总,有人来应聘?”
周秘书推门而入。
“我们最近需要招人吗?周秘书!”
“他说见了面也许你能改变主意!”
“姓赵吗?”
“姓赵?”
“除了赵公明,我谁也不需要!”
“吴公明也不需要?”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转过身,果然是他。
“土地公,你怎么来了?”
“怎么,算命大师摇身变成刘总,这门槛也高了?”
周秘书听得一愣接一愣。
“哪里的话,我以为你这酒醒不了了呢!来,吃个苹果!”
大爷一周前给我的苹果,被我一直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本来想拿来充饥,奈何一天天愁的吃不好睡不着。
“苹果就算了吧,你师傅那些苹果还没怎么动呢!开光的苹果真是营养丰富,虫子的个儿都不一般大。”
“众生平等嘛!”
土地公长相斯文,身高马大,但身形消瘦,再联想到他的家世,应该属于典型的精英人士,与李尚龙给人印象不同,土地公看起来率性、坦诚,这和薄叔的家风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过来应聘个职位,兴许我能起点作用!”
我扔给他一颗“红将军”,无耻道:“那我真是如虎添翼!”
“应该叫雪中送炭吧!这是什么烟,没见过!”
土地公拿在手里闻了闻,刺鼻的味道让他咧了嘴。
“拉近革命友谊的烟,卡斯特罗和格瓦拉兄弟靠它革命成功的!”
“革命友谊是一码事,酬劳是另一码事!”
“当然,当然,我可没打算让你这样的人才吃亏,开个价吧?”
“人才,有市无价!”
“什么意思?你要玩仙人跳?逗我?”
土地公吸了两口烟,脸色通红,资产阶级果然吃不惯窝窝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就当面试,本人吴公明,吴氏集团CEO,美国……”
“打住,你来我这儿打工,吴氏集团怎么办?”
“有你们薄叔呢,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进公司了,咱事先说好了,我在你这儿干一个月,无论你是赢是输,都答应我一件事!”
资本家的嘴脸,两头堵,谈钱还好,毕竟不是我的,谈其他的,恐怕又是不省心的事。
唉,死胖子,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可好,师傅领进门,师傅居然下山喝酒找女人去了。
话说回来,土地公能有啥事?他的未婚妻?
“车祸的肇事者没找到?”
明人不说暗话,土地公今天能来说明已经把我了解透了,估计把我祖坟都给刨了。
哎,这样一说怎么老是我家的祖坟被刨!对得起我爷爷的爷爷嘛!
“找到了,人家压根就没跑!”
“让我唱歌,把你未婚妻唤醒?”
“她已经醒了,不能让她再晕过去!”
“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遇见你们的第二天。”
醒了?
哟,这事一定要告诉大爷,他的苹果是从哪进的货?从亚当夏娃的伊甸园批发的吗?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苹果,真想悄悄把它再藏起来,难道它真有什么神秘莫测的神奇力量?
“不是……人都醒了还要我帮什么忙?你这不已经阳光明媚了吗?”
土地公没说话,深深叹了口气,他望向窗外,像在寻找一只根本没有的风筝。
“那个老头是你什么人?”
“我大爷,江湖人称半仙儿,深得道家真传,当然,毕竟上了岁数,偶有失算,不过你那一卦不吃亏,吉祥的大苹果,带回去不就灵验了嘛!”
土地公点点头,心悦诚服。
“是,全都灵验了!”
“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大爷是怎么说的吗?”
“说……你未婚妻能醒过来……”
“还有后半句……”
“后半句?”
“我会失去她!”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这听起来有些前后矛盾。”
“她失忆了。”土地公脱口而出,“选择性失忆,她认得所有人……除了我!”
“这……”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以为大不了从头开始,可没想到,她似乎从骨子里就特别厌恶我,就像……就像吃饭时看见一坨屎。”
土地公生动的比喻完全把前半句的不可思议给掩盖了,这哪是失忆,这是老天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啊!而且把最重要的选项都给她排除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重新赢得她的芳心?”
“这不是你的拿手业务吗?”
没了胖子,我也不敢确定这拿手好戏还能不能演好。
可眼下又如何是好?
“这一单我接了,但不保证完成任务。”
土地公点点头,扔给我一颗我从不认识的烟。
烟雾缭绕,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土地公赢得美人归,估计他对我的现状也无从下手,但友谊的小船已扬帆起航,能不能到达彼岸,就看大爷的苹果能不能再次发光发热了。
尽人事听天命!
我吸了两口烟,满脸通红,资本家的玩意儿,一点儿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