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被平整过的乡间土路上经过,刘老六立在路旁,提着烟杆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嘴里念叨了一句:“嘿,不知又是哪里来的先生投奔红营哩!”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些士子模样的人跑来永宁县,各地的村民早就看习惯了,刘老六张望了一阵,便提着瓶瓶罐罐继续往家里走去,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自家的婆娘正在烧着灶台,宝贝儿子正劈着柴。
“拿俺藏的那些烟草换了壶酒,还弄些了米面,以前这些东西是想也不敢想…….”刘老六将那些瓶瓶罐罐朝少年晃了晃:“你一走就那么多天,今天得好好吃上一顿!”
那少年双眼一亮,把那些东西接过来,米面便让母亲去煮了,寻了两个土碗,给自己和刘老六倒上一碗劣酒,刘老六喝了一口,脸上立马就红了,笑呵呵的说道:“选不上兵也有好处,听说红营的兵规矩严得很,平日里都不能饮酒,整日整日的关在营寨里,哪像如今,还能跟你爷娘吃顿饭、喝顿酒。”
“选兵的军爷说,俺什么条件都合格了,就是因为是家里的独子,红营有纪律,选兵不选独子,所以红营才不收俺……”那少年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不甘:“好在还能参加红营的工作队,帮着红营做事,俺现在在教那些下到工作队的先生们种田,吴队长说以后要推荐俺去学堂上夜校,以后要当个……叫‘干部’还是什么的小官。”
“嘿!俺们刘家苦了八辈子,没想到还能出个当官的!”刘老六哈哈一笑,心中却不怎么相信,只是给少年倒了杯酒:“你既然要报恩,就不要怕吃苦和委屈,上面的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老老实实做事。”
“俺晓得!”少年笑着点点头,左右看看,笑道:“阿爷,其实你也可以去教种田嘛!听说红营最近在组织有经验的老农搞什么实验,说是要试用新的肥料,阿爷您也可以去试试嘛!”
少年转过头去,又冲他母亲说道:“阿娘,红营最近在上沟村组织妇女会,里头都是各村的村妇和阿婆,您也可以去参加。”
“俺去做什么?”他的母亲尴尬的笑了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俺啥也不会,大字不识一个,身子又弱下不了田,去了不是添乱?”
“阿娘你会纳鞋底啊,还会做衣服呢!”少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笑道:“那妇女会里就是教的织布、裁衣、编草鞋什么的,阿娘您这手艺,去当个教员没问题,也能领一份口粮呢!若是有什么不会的,红营会出钱送你们去吉安找师傅学习,而且妇女会里也配了夜班,会教你们识字读书呢!”
“这红营就是古怪的很!”刘老六哼了一声:“自古以来哪里听说过教婆娘读书的?你娘这几十岁的人了,读书还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