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年把小说看了几遍,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抬头沉吟道:
“如今上上下下都在提改革,但怎么改革,谁都没谱,你这小说算是很有味道了。”
江小沐含笑道:“这是我构思很久的,上初中那会儿经常去周围厂里玩,幻想着自己要是当了厂长怎么办,后来又查了许多资料,就慢慢打好了腹稿。”
“我原计划,是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发表这篇小说,现在还是认为有些早了点。”
张广年摇头道:“不早,一点儿也不早,下个月发表正是时候。”
“改革嘛,文学先行也很有意思,不过稿子我会递上去审核一下,多方征求意见。”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这小说发表出去,就代表了意见是基本统一了的。”
“对了,你之前跟我谈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乡土文学、改革文学,莫非这个就是改革文学?”
见江小沐点头,张广年恍然道:“懂了,改革文学,确实很有意思,你小子厉害呀!”
江小沐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的开派之祖,如今改革文学的开派之祖也要落他头上了。
总之,今后不管谁谈起新时期的文学,都是避不开江小沐的,所以张广年说他厉害。
“对了,待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读者来信带走,又有了两大袋。”
江小沐疑惑道:“两大袋?”
“嗯,出版社那边的也打包送过来了。”张广年点头含笑道。
交了稿子,江小沐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辞,顺便把两麻袋信带走。
回到家,江小沐开始拆信。
两袋信,三分之二是出版社那边收到的,大多是读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读后感。
这本小说争议不大,剧情只在农村小地方展开和发生,小说好评如潮,剧情让人回味。
【全开放式结尾,不能简单认为是反思,而是拷问,是呼喊,是希望和痛惜的撞击。】
【书中那些平凡的人们,他们曲折的命运和对幸福的追求,牵动着我的心。权力垄断者在开明政策基础上的幸福,只是建在流沙上的城堡。人民能够决定自己命运才是美好生活的牢固根基。】
【四姑娘跳下柳溪河后,为了一线希望爬上岸边,这点让我觉得最幸福,不要死,要活着。他们是有信仰的,受了那么多苦,对于生活还是如此富有激情。】
【文中多次描写葫芦坝的茫茫大雾,在这个大雾里,你看不清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大雾总会消散,等待着有一天云开雾散,幸福的生活也许就会来临吧。】
【看到最后,本来闪现在暗夜里的点点星光,又好像突然模糊起来。四姑娘啊,我多希望你会幸福,就好像只有你幸福了,全国的人民才会幸福一样。】
【……】
来信太多,江小沐没有每封都看,只拆了检查里面有没有钱和票。
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拆完统计,一共收到309块钱和六百多斤全国粮票。
这是江小沐单次收到最多的钱了,以前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一百多块钱。
很显然,舍得花钱买单行本的,也更舍得送钱和票。
把钱票收起来,江小沐将信全部塞到麻袋里,提着到了天台上,放在一间杂物间里。
这边挺好的,房间宽敞不说,还有个天台可以利用,今后收到的书信不怕没地方放。
时间不早,江小沐回家倒水洗了手,拿上钥匙,下楼去吃午饭。
走到五楼,就见余秋香屁颠屁颠往上爬,到底年轻,除了脸蛋儿红润外,倒没觉得累。
“往哪儿去?”江小沐笑问道。
余秋香笑嘻嘻道:“明知故问,到这儿来,我除了找你,还能找谁?”
“吃饭没有?”
“没呢。”
“走,吃饭去。”
“我下午请假了。”
“那就先意思意思?”
“嗯,本来就是想意思意思。”
“有多想?”
“哎呀,想开了行吧,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