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啦,你可感到头疼?不妨先去熬些粥吃,解解酒意再来。”
杨过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方洛尘摇摇头:
“不疼,就是社死了感觉。”
他口中的“社死”,杨过虽不知其详,却也未加追问,只心中暗想,这徒儿时常语出惊人,或许是自己久离俗世,已难解年轻人的意思。
岁月悠悠,他已步入暮年,也没心思去探索这个世界新奇事物。
“呵呵,昨夜你倒是好文采。”
方洛尘连忙躬身行礼道:“弟子酒后胡言乱语,还请师父责罚。”
杨过摆摆手:
“这有什么,为师听了还是蛮开心。此次找你,是见你要下山,为师有些话需嘱咐你。”
“师父请赐教。”
“为师知你心系复仇,欲寻谢逊一决高下。虽说他与为师有些渊源,但谁是谁非为师心中有数,绝不会阻你前行。只是,你目前尚非其敌手,凡事需量力而行。你正值青春年少,未来可期,待到过些年,你定能将其击败,无需急于一时。”
方洛尘连连点头:
“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定当谨慎行事,绝不会轻易以身犯险。弟子这条命,还需留着驱逐蒙古鞑子,为汉家百姓夺回江山,岂能轻易舍弃,辜负了师父多年的教诲。”
杨过听后,心中甚感欣慰:
“你能如此想,为师便放心了。此番你要先往峨眉一行,为师正好有件事要交托于你。”
“师父请讲,上刀山下火海,徒儿定会完成。”
“没那么夸张,为师只是想知道,当年风陵生下的那个孩子现在在何方。毕竟终究是为师的孙子,破天的血脉。破天大概是不在人世了,我总不能让他的孩子也遭遇不测。”
杨过说着撇过头去,看着远处的云山云海。
不过方洛尘还是瞧见他眼角的泪花,在这一刻,杨过不是那盖世豪侠,而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弟子一定会打听清楚。”
“还有,若是能知道破天他……唉,为师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弟子明白。”
方洛尘神色黯然,心中有无尽话语,却不知如何启齿,他真担心那结局沉重得压垮杨过。
“嗯,还有一件事。昔日,杨惊天与郭念于江湖中布下天罗地网,那些看似平凡的悦来客栈,实则是我古墓派在世俗中的耳目,暗中搜集情报。日后,你若遇困境,只需寻得最近的一家悦来客栈,提及杨惊天与郭念之名,他们自会以飞鸽传书,速报古墓。为师即便拼尽这把老骨头,亦要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方洛尘这才明白,怪不得一路上碰到过那么多悦来客栈,也明白为什么杨过身在深山,却能掌握江湖上的一手信息。
他连忙摆手道:
“承蒙师父厚爱,师父您当保重身体,待弟子归来,我们再共饮千杯,不醉不归。”
“哦,对了,尚有一事还得与你说。”
杨过似乎是因为上了年纪,总有些絮絮叨叨。
方洛尘非但未显不耐,反而心中祈愿,愿师父能多言几句。
因他深知,此去一别,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心中是万般不舍。
杨过拍拍他的肩膀:
“洛尘,你是我最为骄傲的弟子,但为师不愿成为你前行路上的绊脚石。下山之后,若局势所需,你尽可投身他派,再拜高师,为师绝不介意,亦无需报备。
这便是我让他们称我为里长、村长,而非掌门之故。为师早已无所谓门派之见,余生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为汉家百姓再尽一份力罢了。只可惜,为师年岁已高,恐难亲眼见证你率军踏破元大都城门之日。”
方洛尘闻言,泪水不禁盈眶,声音哽咽:
“师父,您休要胡言,您且在村中安然等候,待那一天,我定遣千军万马,以八抬大轿,恭迎您入大都!”
“嗯,徒儿啊,你有此等凌云之志,师父心中甚感欣慰。去吧,去告诉江湖你来了……哦,还有一事,你昨夜唱的那首歌真不错,能为师父再唱一遍再走么?”
杨过言罢,竟不自觉地转过身去,似是不愿让徒儿看见自己眼中的不舍。
方洛尘闻言,亦缓缓转身,泪珠悄然滑落,打湿了衣襟。
“……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杨过闭目聆听,歌声如缕,穿透了岁月的尘埃,他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个身着白衣,宛如仙子般的女子,以及年少时的自己,跪在她的面前,一声声唤着“姑姑”。
那些画面,如同昨日,清晰而又遥远。
细细一想,那竟已过去近百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