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喜欢学钢琴,又比较叛逆,经常会逃课不去学,后来他们也骂过我几次,逃跑的次数多了,他们都知道强求不来,就没有逼了。”
“多年后,奶奶病重,医生说撑不了几个月,那段时间里,奶奶常念叨着让我弹首曲子给他听,对钢琴一窍不通的我,即便带有音乐的天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
“后来呢?”苏漓这该死的怜悯之心,又开始心疼起她了。
明明有过一次经历,就不该在对这种人心生怜悯,可景梓筱讲述的很真实,不自觉的让人相信。
“后来教授告诉我,短笛所花的时间,少于钢琴的二分之一。”景梓筱顿住了,没有在往下说。
“所以你就练了一段时间的短笛?”难怪那次元旦晚会,讨论起短笛的事,苏漓就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异样。
“嗯。”
就算后来为奶奶吹了首曲子,可短笛终究不是钢琴,即便最后奶奶也算是满足了,但景梓筱始终对这抱有遗憾。
聊到一些伤心的往事,景梓筱一向坚定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脆弱,看的苏漓心有不忍,瞬间就忘了景梓筱曾对她造成的心理打击。
“其实你可以不说的。”苏漓低声道。
她能理解这种痛苦,一种愧疚和遗憾,她也有过,也是因为她的奶奶。
在奶奶去的那段时间,她就像是个没有心的人,没有哭,连一丝一毫的伤心都没有。
或许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偶尔会梦到奶奶,梦到奶奶对她的好,这些是苏漓生前并未察觉到的,不过也没有因此愧疚难过。
直到后来,从母亲口中听到,她三四岁大的时候,奶奶拿着她喜欢吃的冰棍给她吃,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吃到怕了,才停的。
那一刻,苏漓想到了记忆中和奶奶有关的画面,发现少之又少,她后悔了,后悔生前没有好好的孝敬奶奶,还时不时的对奶奶态度恶劣。
那时她好想哭,特别特别想哭,可因为有大人在,她忍住了。
苏漓后悔之前,曾梦到过奶奶两次,后来的梦里从未有奶奶出现,但从七岁那年做的梦,她直至今日都没有忘记过。
“能有一个人倾听者,听我说完这些,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景梓筱轻笑道。
“节哀。”苏漓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对她说的。
“你也是。”景梓筱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扫墓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苏漓跟着父亲找到了奶奶的墓,她其实想为奶奶拂去墓碑上的尘土,但长辈在,根本轮不到她。
只能看着父亲将奶奶的墓碑擦干净,然后烧纸上香这种事,稍微掺和一下,墓就算是扫完了。
接近晌午,景秋带着景梓筱和景梓曦两人,到了附近的小镇饭馆里用餐,一路景梓筱相对比较沉默。
“这么多年,你们姐妹的喜好倒是一点没有变。”景秋抽了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会桌子。
“姑姑这次回来,打算何时离开?”景梓曦随便找了个话题。
景秋顿了顿,笑道:“不回去了,在国外呆的时间够久了,打算在国内稳定下来,你爷爷留下的家产,也该管管了。”
爷爷生前只有一儿一女,儿子道德品行不端,名下公司的分配,多数给了景秋,景梓筱和景梓曦也分到了一杯羹,但因为年龄尚小,所以公司都是由景秋管理。
因景秋常年在国外,很少回家,所以她们接触的不多,但也清楚景秋的为人,不谋权贵,亦不在乎名利,所以爷爷离世之前,才放心把景梓筱和景梓筱交给她。
只是最后却是跟着母亲走了。
“姑姑足智多谋,爷爷的公司定能在你手中发展壮大的。”景梓曦道。
“梓曦过奖了,姑姑还指望你们能早点学业有成,替姑姑分担呢。”
她们的对话,景梓筱始终没有说一句,她对景秋没有敌意,可也喜欢不起来,即便事事为她们着想,却总觉得有一堵墙,成为了她们之间的隔阂。
景秋注意到了景梓筱的不对劲,问道:“梓筱怎么了?从墓园回来,就一直不说话。”
何止是墓园,从见到她开始,就没有怎么说话。
“姑姑当初为何要把我和姐姐交给她?”一直沉在心底里的话,景梓筱还是问了出来。
景秋常年在国外,但国内的公司必须有人管理,所以安排了自己信得过的人进公司,同时也安排了人关注她们,所以景梓筱口中的她,景秋知道是指谁。
“梓筱,姑姑只是觉得……”
她一语未完,景梓筱就打断了,“姑姑不必说了,这是你的选择。”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忘记。
她想知道原因,可又害怕知道,所以最后还是只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