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没有再问。环顾了四周,饶有兴趣的指着不远处一桌问:“你们猜他们是什么关系?”凌子顺眼望过去,一个四十几岁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凑着头对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着什么,惹得小姑娘一会儿抿着嘴咯咯笑,一会儿把头低到桌面上,只留下满头的秀发和好看的脖颈。
“看不出来啊。”凌子答。“同事?上下级关系?该不会是男女朋友吧。”她傻傻的问道。
“是不是男女朋友我不知道,但看得出这个男的在追女的。”他又补充道:“而且还没有追到。”然后又指着另外一桌的一男三女说:“那个男的是鸡头,女的是他手下控制的小姐。”
凌子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面目可憎,和前几天书店碰面的男人是同一个么?她以为他会是一个热爱文学的文艺青年,谁知他好像对声色犬马的这么知晓,到底人不可貌相啊。
兵哥哥又找了一些话题,凌子喝着他点的“甜汽水”绷着脸没怎么搭理,旁边坐着的阿珍看不过眼,礼貌的回应着。气氛终究有点尴尬,坐了不到半小时凌子就站起来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先走,他忙问:我送你们俩。
“不用。”凌子冷着脸径直走出酒吧门。
到路上只有阿珍她俩时,阿珍怪她太不给人面子了,人家再怎么样也是好心请她,干嘛这样冷脸色。
“这个人把”鸡头“这样的字眼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你不觉得他太庸俗了吗?”凌子还振振有词。
“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只是想追你而已,说个鸡头怎么了?”阿珍也觉得凌子很无语。
凌子想起中学时因为一个同学说了个“屁股”字眼就和人家绝交,她好像有精神洁辟,拒绝一切品行哪怕有一丁点瑕疵的人.
第二天兵哥哥发来寻呼机,凌子没有回。
第三天又发,不回。
第四天连续发了多次,凌子仍然不回,一旁的阿珍看不过去说要不回一下,她没有作声。
之后的几天便没有信息再来,凌子她们天天学习,认识新朋友,分享,然后希望发展成下线。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映在BP机上,还以为是哪个新认识的朋友,打回去是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很焦急的说请凌子给小阮回个电话,他生病几天了还蛮严重。
凌子以为是恶作剧,或者是夸大其词,不过也有点真担心发生了什么大事。电话接通,果真是兵哥哥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得了很严重的感冒,很希望见一下她,凌子想了想,答应了。
兵哥哥也在八卦岭,是一楼的汽车修理厂,几个工人模样的师傅满身油污的钻在车盘底下忙活着什么,后侧的房间里居然传来麻将声,她走进去还未通报姓名,一个和牌的中年男子问她,你是张小姐吧,小阮在楼上。
凌子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说,“我猜的啊。”说完和其它几位牌友相视一笑,大家都笑了。
看到凌子拘束的样子,他赶紧解释说,“开玩笑了,我是小阮姐夫,这是她姐,我们是亲戚,今天下午事不多就玩几回。”
其它几个人都面带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感觉好像小阮对他们讲过关于她的事,凌子脸一红就上楼了。
二楼是宿舍模样,靠楼梯口的一间门半掩,里面是小阮的声音:我在这里。推开门一看,平时活龙活虎的兵哥哥像只山羊般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双眼凹陷,虚脱一般。
“怎么感冒得这么严重?”凌子不由得关切的问。
“我得的是相思病。”
她以为听错,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向她表示喜欢,尽管方式有点像言情小说,口里却言不由衷的说了句:“最近气候变化大,感冒的人很多。”
兵哥哥叹了口气说:“你真不明白我意思?”顿了顿又接接着说:“你是我第一个这么喜欢的女孩。我哥姐已经笑话我几天了。”
凌子听了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她看小说时有想象自己的爱情,可现实中突然碰到时又不知怎么面对,憋了好久才说了句:“阿珍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飞快的逃离了这个地方,走到楼下心还咚咚的跳个不停。
从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小阮,只是见到有姓“阮”的人或者与“河源”有关的字眼,她都会想起这个火一样热情的男子,在最青春年少时让她看见过炽热是什么样子,只是,再也没有遇见第二个对她这样炽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