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电脑说是笔记本,其实有一台激光打印机那么大,而且外壳简陋,耗电也巨大,工作时还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是妈妈的同学苏代哲送给自己的,这可不是一台普通的笔记本电脑,而是一台量子计算笔记本。
苏代哲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是国内最大的计算机公司的技术总监,也是国家科学院的科学家,同时还是国内量子计算机研究的带头人。虽然国内的传统计算机技术水平在国际上要落后一些,尤其是处理器方面比起国外一些大厂还有不少差距,但是在量子计算机方面的水平已经是国际领先,尤其是苏代哲去年牵头研发成功的“伏羲一号”量子大型机已经拥有两万个量子位,遥遥占据了世界量子计算能力第一的位置。
苏叔叔早年也是陈砚青妈妈的追求者,虽然最后花落别家,但仍然和陈砚青的父母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当他看到陈砚青在自己博客上写的关于计算架构的文章后大为赞赏,知道陈砚青在计算机方面有非同的天赋,就把自己设计的量子笔记本的一台原型机送给了他。
这台原型机是“伏羲一号”的前身,也有个名字叫“齐物一号”。它虽然比不上“伏羲一号”,但也有将近一万个量子位,已经具备超强的算力。虽然这个电脑在通用任务上表现有点弱,但是在科学计算和算法处理时却是一个性能怪兽。在得到这台原型机的第一天,因为电源插头不匹配,当天晚上没法用,陈砚青就搂着这个“激光打印机”睡了一晚。
陈砚青观察了一会儿电脑的输出结果,又输入了一些诊断命令来调试。现在电脑上跑的是他自己写的一个程序,这是他正在研究的一种前沿科学理论——差错论。
现在科学的基础原则之一就是确定性,所有的公理都是无需证明的公认真理,所有的公式都是指向一个确定性的结果。即便是充满不确定的混沌和分形科学,人们研究它的目的仍然是寻找其中的规律用来为确定性服务。
但是如果一个系统允许一定的差错会怎样?如果在一个方程式中人为地添加一些错误数据,是否还能够得到正确的结果?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荒谬,但陈砚青相信其内部蕴藏着更深一层的哲学层面的意义,华夏古语中的“天地本不全”可以视作这个理论的逻辑基础。从实际应用上来说,这种系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决很多现存的问题,比如加密算法的大数碰撞,也许就可以比常规算法快几个数量级的速度来解决。
陈砚青的灵感是来自《周易》,而陈砚青对周易感兴趣又来自他父亲的熏陶。
陈砚青的父亲陈岱舟是个内向的中年人,平时穿着简单朴素,基本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和朋友往来,在他这个年龄在同龄人中算是混的很一般的那种。陈岱舟的工作是在古玩市场里替别人看店,工作比较清闲,每天下午五点半就下班回家。
平时除了做早晚两顿饭以外,家务活也是陈岱舟做的。陈岱舟有一把宝剑,那把剑看起来很有年头,平时就挂在客厅的墙上,剑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他每天晚上忙完后,就会在客厅里休息一会儿,把玩这把剑很久。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练剑,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公园,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用剑。
除了把玩那把剑以外,陈岱舟经常会拿着几本线装古籍看,除了一些国学名著以外,另外就是很多研究《周易》的书,但是陈岱舟从来不用周易来算卦。在陈砚青小时候陈岱舟就教给他一些基础的周易知识,所以现在陈砚青的国学功底很好,对周易的了解也算个专家。
陈砚青对父亲的过去了解很少,从来没听说过他的过往。他只知道父亲是个孤儿,因此从一出生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妈妈秦云娟年轻时是学美术的,现在在一家设计公司担任艺术副总监。陈岱舟和秦云娟感情很好,两人相敬如宾,陈砚青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父母发生过口角。
陈砚青写了半天程序,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牛奶,发现盒子已经空了,他看看闹钟,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他赶紧推开椅子站起来,快步走到客厅,又到父母的房间里看了看,发现房间还是空的,这时他开始有了一点紧张的情绪。
陈砚青拿出手机继续拨打父母的电话,打了几次还是打不通。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打给谁,他从小就和父母一起住,只知道爷爷和奶奶已经不在人世,姥姥和姥爷远在外地,这么晚了打给他们也不合适。
怎么办呢?陈砚青有些焦躁不安,最后他还是拨打了报警电话。接线的警员问了下情况和他父母姓名年龄后记录了下来,知道他还是学生后问他需不需要帮助,陈砚青谢绝了。
已经夜深人静,陈砚青趴在客厅的窗户上往外看了半天,又坐在客厅里等了很久,中间还试图拨打父母的电话多次,最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看了下表,时间已经是七点四十。坏了要迟到了,他手忙脚乱地洗了把脸,匆匆换上衣服,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再次拨打父母两人的电话,但是仍然无法接通。无奈之下陈砚青只好去上学,出门前他想了想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到身上。
到楼下取出自行车后,陈砚青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又在小区里四面环视,希望能发现点什么,最后只好失望地骑上车奔学校而去。
陈砚青喊了声“报告”后走进自己的班级,进门的时候还有些轻微地喘气。这时第一堂数学课还没下课,他歉意地冲老师说了声对不起,老师点点头让他回座位去。他看到薛语竹用关心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路,他冲薛语竹勉强笑了一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