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那本《收池录》上。这本古老的手稿,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在反复翻阅中,竟渐渐领悟了其中的奥秘。然而,这份领悟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虽璀璨却遥不可及。收池录中记载,每一位初涉此道的收池人,都需在十六岁那年的除夕之夜,手持响马鞭、引路灯笼,携香烛供品,踏入阴森的坟地,布下阵法,吟唱那古老的收池口诀。一旦成功,他们将踏上通往幽冥界的道路,收服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妖魔鬼怪,成为他们的引路人,共同在世间行善积德,扬名四海。
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二十八岁的我,早已错过了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年龄,更别提此刻正值盛夏,距离除夕遥遥无期。我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将这份渴望深埋心底,静待时机的到来。
既然决定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我便不再畏惧前路的艰难险阻。我开始默默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收池口诀,仿佛每一句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同时,我也将老姜头留下的那坛池中之水、响马鞭、引路灯笼以及那张神秘的红纸,一一安置妥当。池中之水被我小心翼翼地装入小酒壶中,挂在腰间,既是对老姜头的一种纪念,也是对自己决心的一种鞭策。
短暂的休整之后,我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殡仪馆。小白在听我讲述了这些奇遇后,不禁笑出了声:“大叔,你还真是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呢!不过,你可别把自己给撑坏了。”我笑着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手机,发现领导已经安排了新的任务:“别闹了,快走吧,咱们去车里聊。”
小白知道我最近因为老姜头的事情心情不佳,便也收敛了笑容,乖乖地跟着我走向车库。启动灵车的那一刻,我仿佛又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小白好奇地问道:“大叔,咱们这次要去的是哪家?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摇了摇头,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上班族,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人打电话让我们去拉尸体。”
“拉尸体?这个时候?”小白显然有些惊讶。我再次确认了手机上的安排:“对,九点出发,九点半到。”说实话,这样的时间安排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拉尸体通常都有固定的时间讲究,比如上午的六点到八点之间,或者是下午的三点。而这次雇主却要求我们在九点这个尴尬的时间点出发,这让我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开玩笑嘛!”小白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忍不住抱怨道,“头一回听说灵车还要挤早高峰的。你看看这路上的车流,真是让人头疼。”我苦笑着安慰道:“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是想让我们先去清洗尸体,下午再拉回去吧。”话虽如此,我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正当我们为这次特殊的任务而犯愁时,目的地已经悄然临近。小区内的停车位紧张得让人头疼,而且还充满了各种忌讳。灵车的停放位置必须严格遵守规定:车头只能朝东或朝南,绝对不能对着雇主的家门口;同时停车后启动灵车时不能倒车必须一路前进。这样的规定让我们在寻找停车位时费尽了周折。
“小白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人商量一下挪个车。”我无奈地下车寻找解决方案。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配合的车主——方旭。他正是这次任务的雇主之一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在说明来意后他爽快地答应了挪车的要求并带着我们上楼。
“你们是殡仪馆的?”方旭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是的。”我礼貌地回应道并递上了一根烟以示友好。“我叫林之中是上面安排我们过来的。”我自我介绍道并和方旭握了握手。方旭显然是个老烟枪接过烟后没几口就抽完了。
在前往雇主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方先生您怎么会想到找我们殡仪馆呢?”方旭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妻子她……唉……”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我意识到这个话题可能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到达雇主家后我们按照惯例进行了必要的准备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方旭一直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我默默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没有过多地打扰他。在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够早日走出阴霾迎接新的生活。
回到殡仪馆后我再次想起了老姜头。那个曾经陪伴我走过无数风雨的老伙计如今却已经离我们远去。我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小酒壶仿佛能感受到老姜头的温度。我知道无论未来道路多么艰难我都会带着他的遗志继续前行。因为在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上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和信念。在那一刻,我与小白目光交汇,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随即从副驾驶座中抽取出工具箱,迅速穿戴好口罩与手套,带着一丝迷茫与匆忙,紧随其后。说起这次的任务,真是波折连连,先是遭遇了城市的拥堵之困,后又为停车事宜费尽周折,更别提那突如其来的电话,竟意外将逝者的家属召唤至现场,让我们俩的准备工作显得尤为仓促,仿佛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在慌乱中拼凑着专业的外壳。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这位名叫方旭的先生,对于我们的这些小插曲似乎并未过多计较,只是默默步入电梯,按下了通往十三层的按钮。若非如此,此事一旦传至上级耳中,恐怕免不了要遭受一番责难。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我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方先生,恕我冒昧,您这是要我们去接哪位亲人吗?”
我的疑问并非无的放矢,这次的任务从始至终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按常理,进入小区后应能见到为逝者准备的灵堂或是悼念的布置,即便是最简朴的形式,也该有哀乐低回。但这里却异常宁静,没有丝毫丧事的迹象,让人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