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我的心灵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那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如影随形。我试图在琐碎的日常中寻找答案,却始终未能触及那份沉重的源头。小白,那个平日里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她的眼神中似乎也藏着几分异样的情绪,让我更添几分困惑。然而,我深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她全程目睹,她的理解应是无需多言的默契。
某个平凡的上午,正当我们穿梭于生死之间,执行着那份不为人知的使命时,手机屏幕上闪烁起了王潘明的消息。那简短而直接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周遭的宁静:“有空吗?张睿的踪迹已现,何时共赴?”小白与我相视一眼,无需多言,那份对真相的渴望已将我们紧紧相连。于是,我们决定在今日工作的尾声,揭开这层层迷雾。
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大地,我们准时踏出了那个充满悲欢离合的殡仪馆,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答案的渴望。在大学校园的某个角落,我们与王潘明不期而遇,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我们引入了疾驰的出租车,仿佛是带领我们穿越现实的使者。
车内,空间虽狭小,却挡不住我们探索真相的热情。王潘明的一句无心之问,却意外地揭开了我们职业的神秘面纱:“林兄、白念雪,你二人何以如此早退?莫非是都市中的隐形贵族?”小白轻笑一声,以她特有的温婉回应:“我们是入殓师,同行亦是挚友。大叔作为前辈,总爱提前几分步入宁静。”言罢,她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张睿:“他此刻栖身何处?”
提及张睿,王潘明的神色瞬间凝重,他轻轻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张睿的境遇,一言难尽。今晚之行,或许荆棘满布,待至目的地,一切自会明了。”我心中暗自警惕,却知此刻不宜深究,以免引来旁人的侧目。于是,我们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任由车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
不久,出租车缓缓停驻于一处庞大的建筑工地前。我抬头仰望,高楼林立间,新小区的轮廓已初具规模。王潘明示意我们稍等,待工人下班之时,张睿自会出现。我们点头应允,利用这难得的闲暇,向王潘明探寻张睿的过往。为何一个本应前程似锦的大学生,会沦落到此?王潘明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自苏雨灵离世后,张睿的世界便崩塌了。他放弃了向苏雨灵父母追讨赔偿的念头,却反被对方倒打一耙,告上了法庭。最终,他不仅赔得倾家荡产,还背负上了逼死苏雨灵的罪名。他本欲独自抚养孩子,却未料孩子又因病离世。这一切的根源,竟是孩子在苏雨灵父母处时未得到妥善治疗留下的隐患。王潘明的讲述充满了无奈与同情,他叹息道:“这对苦命鸳鸯,真是令人唏嘘。”
我与小白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我们从未想过,张睿的命运竟会如此坎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只能在生活的重压下苟延残喘。正当我沉浸在思绪中时,王潘明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看,工地快下班了,张睿也快出来了。他腿有旧伤,走路会一瘸一拐的,应该很容易辨认。”
我们顺着王潘明的指引望去,果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张睿的变化之大,令人触目惊心。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须斑白,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他那一瘸一拐的步伐竟如此熟悉。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我猛然想起去年那个同样蹒跚的身影——那个为孩子挑选骨灰盒的瘸腿男人。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我清晰地记得那个男人眼中的无助与绝望,他最终只能忍痛选择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来安葬他的孩子。而我,则默默地伸出援手,以自己的方式给予了他一丝慰藉。如今,当我再次面对这个身影时,所有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来。原来,他就是张睿,那个我曾经帮助过的男人。
“大叔,你怎么了?”小白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这个张睿,我曾经见过。他的孩子……是我拉到殡仪馆的。”小白闻言惊讶不已,她看了看远处的张睿又看了看我:“这……真是太巧了!”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上前与张睿交谈时,他却突然转身逃跑边喊着:“我不认识你们!别来找我!”王潘明见状急忙追赶:“张睿!你别跑!我们不是坏人!”张睿停下脚步迷茫地看着我随后认出了我:“你是林之中?殡仪馆的入殓师?”这一刻我知道无论过去多么艰难我们都有责任帮助他走出阴霾。夜幕低垂,我与小白匆匆结束了繁忙的工作,直奔张睿的住处。我身着的,正是那身标志性的全黑入殓师制服,与多年前我协助他处理孩子后事时,如出一辙。这样的装扮,在他眼中无疑是一道熟悉的风景,认出我也就显得合情合理。
时值傍晚五时有余,我们三人引领着张睿,踏入了一家温馨的面馆。餐桌上,他狼吞虎咽,我们则默默相对,各自心中藏着千言万语。直至他放下筷子,一抹尴尬掠过脸颊,终于启齿:“林师傅,此番造访,定是有事相求吧?”
在这三人之中,我无疑是张睿最为信赖之人,因此,这故事的讲述权,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肩上。
“张睿,你可还记得我们上次的会面?”我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