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厂子,三种产品,这种强大的生产力,对于江南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据《宋会要辑稿》记载,北宋中期全国年上供丝绸总计355万匹,东南和四川共计257万多匹,占全国三分之二,其中仅江浙一隅就达125万多匹,占全国三分之一以上,当然,这只是上供的数量,正常贩卖的数量要远远大过这个数字。而江州地处江南偏西,纺织业本就不是很发达,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年产300万匹的强大产能,对整个江南的纺织业都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以许贯忠为首的参机堂与李俊主持的产业堂受赵朗的启发,采取代理商的形式,制定了周详的销售方案。利用卢俊义的贩马线路,在大宋二十三路选取代理商,每路选取3名代理商,而且是送货上门,价格便宜。现时的布匹都是六尺布,江州的八尺宽布一推出,立即轰动了整个纺织界。价格还低于六尺布,产品立即供不应求。由于人手与原材料生丝的制约,织布厂的产能只达一半,每个月产出15万匹绸布。这月产15万匹的产能在大宋一洒,就小河进入大海一样,起不了一稍大的波浪。
辽国、西夏、金国边陲的商人闻风而动,都来江州寻找机会,又带动了高度数酒、白糖的销售。飞鱼帮和水头帮大量招人,腾出大多数的人手建立运输通道,把布匹、高度数酒、白糖运输至二十三路的代理商中。
飞鱼帮和水头帮也趁势做大,交通点慢慢建立起来。
进入到了九月初,各种产业便产出源源不断的收益,布匹生意上个月产生8万两的纯利;酿酒厂产生6万两的纯利;就连那制糖厂,也产生出2万两的收益。这一个月下来,格物门的三种产品就产生出16万两的纯利。这可是纯利,扣除了原料、运输、损耗、人工等成本纯收益啊。
收益在增加,风险也在积累。据石秀探得的情报,江南八大纺织商人和汴京四大皇商正联合起来,垄断江浙和巴蜀的生丝,从原材料中掐断江心岛纺织产业的产能。
这几天,格物门众人商议如何多渠道购买生丝,忽然郭东楼兴冲冲地过来禀报,张横和派出北上的水头帮众人回来了,就在江边。赵朗一听,喜出望外,与众人一齐到江边迎接。
一到江边,就见到40多条货船一江边码头一字排开,一众人从船上走下来,为首一人正是张横。
张横一见赵朗,立即上前行礼道:“门主,张横幸不辱命,这次一共买回了9000石棉花,带回了5000斤的种子。”
赵朗闻言大喜,拉着张横的手臂,大声道:“好,好,张横长老为格物门立下了大功。”看着那一船船的棉花,赵朗心情舒畅,这9000石的棉花粗略计算一下有540吨,可以织出棉布60万匹左右,足够江心岛两个多月使用。这5000斤的种子,大约可以种2500亩棉花,明年三月就可以种植,8月就可以收成。一亩地的棉花可收成800到1000斤,只要种上6000亩,就可以实现原材料自给。重要的是有了这条商路,就可以自己掌握原材料的来源,不怕那是江南八大户、四大皇商的掣肘了。
当下叫人指挥货船停至江心岛码头,组织人手卸下棉花,运至纺纱厂进行梳棉,赵朗则与张横等人到山庄进行庆祝。当天格物门大摆筵席,招待北上买棉花的众人,赵朗当众宣布,除了正常工资之外,每人按职务再进行奖赏,最少的也有10贯。众人齐声欢呼。
宴席过后,张横向赵朗详细地说起这一次的行程。他们这一路先是溯江而上,十多天后,去到巴蜀,再弃船北上,按照赵朗的地图,跟着当地商队,行走了二十多天,到达于阗、回纥的南部(今新疆南部与青海的西部交界地区),发现当地大面积种植棉花这种作物,便大量收购,那价钱很是便宜,约100文一石。当地可使用大宋的铜钱与白银交易,也可以用布匹、食盐、白酒等物品交换。张横等人此次共收购了2万石的棉花,分两批运回来。张横派人打探过,回程可以走水路去大理。经通天河、金沙江进大理,再由大理换船东出长江,再经巴蜀水路回到浔阳江。去时行程约两个月,回程约一个半月,在当地收购用了10多天,全程共需4个多月。沿途已建立了联络点,并留下几名精干之人在那边继续收购棉花,加紧联系货船运回江州。
赵朗略一计算,这棉花100文一石,相当于7匹棉布的用量,一匹棉布卖给代理商一两白银,售价在一两二钱左右,一石棉花可产出70倍的营收,可见这织布的丰厚利润,更不要说此时的绸布是2两白银一匹了。
除去运费与生产成本,一匹棉布可产收9钱银子,按现在一半的产能,一个月也产生约14万两的纯利,啧啧,比生产绸布效益高多了,还避免直接与现时的绸布产生冲突。
事关重大,赵朗叮嘱张横明天就派出第二批人手,按第一批的路径立即北上。时间很紧,那北方的冬天来得早,赶快多收棉花,有多少收多少,一边收,一边运回江州。好在赵朗知道那水路冬天也不结冰,要是像黄河那样冬天结冰,那就麻烦了。
赵朗又吩咐李俊,派出大量人手,去辽国、西夏收购羊毛,这玩意现在没人会处理,所以也没人要,只要人手足够,就会收到大量的廉价羊毛。而且那草原上牧民还会感激万分,毕竟此时的羊毛没有任何价值,牧民都是修剪后扔掉,如果羊毛可以卖钱或换生活物资,那收购羊毛之人无疑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