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窦氏和周亚夫两人,窦氏收了端庄,站到周亚夫面前,大声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商量,就让你那儿子当众羞辱我,我与你做了二十几年夫妻,都不及那刚来府里的陈妙心吗?”
周亚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知道个屁!老子混迹战场一辈子了,现在被一个小子拿捏,你以为老子愿意!要是阳儿顶事,我何故受他掣肘!”
窦氏知道自己理亏,气泄了一半,慢慢的坐回位置,“难道这府里真要看那周正的脸色过了吗?”
“胡说八道!”周亚夫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小子要是再敢胡来,我就叫他看看,周字不是一笔写成的。”
窦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凄声道:“真是作孽!”
“好了!别哭丧了!”周亚夫站起身,“挑个日子,这事就算过去了。”说完,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窦氏看着周亚夫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一拳砸到旁边得茶几上,上面得茶盏都跟着跳了起来。
缇萦夫妇将陈氏送回院里,陈氏抚着圣旨嘴角不住上扬,嘴里一直喃喃说着:“我儿出息了,这圣旨……你求了很久吧!”
周正大手护住陈氏的手,缓声道:“娘,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会为您讨回来。”
陈氏囫囵的抹着眼泪,一手拉着周正,一手拉着缇萦,“好孩子,娘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你们好,娘就安心了。”说着,还将缇萦的手放在周正手上,“你们俩口子要好好的。”
从陈氏院里出来,缇萦和周正并排走着,周正忽地出声:“你可是觉得我太过锋芒了?”
缇萦浅笑一声,摇摇头,“娘一人将你带大不易,你孝敬她是应该的。”
周正似松了口气,大手拉过缇萦,笑着道:“知我者我妻也。”
缇萦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被人叫了快二十年的私生子,如今一朝得志,当然是要将身上那些不堪的标签先扯掉。
自己风光了,当然不能把老娘忘掉,皇帝的诰命就是最好的证明。那顶扣在他们母子头上多年的屎盆子终于拿掉了。
难得休沐,周正便和缇萦一块去了医苑。
灵儿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周正了,拉着周正叽叽喳喳说了好长时间话,还将周正介绍给她的师兄弟。缇萦今日坐诊也是异常轻松,一下午了,几乎没有几个人。
缇萦趁着有空和淳于意说起了刘悟的事。
“四姐夫的身子真的没办法了吗?”缇萦端了盏茶,递给淳于意。
淳于意接过,无奈的摇了摇头,“唉,缇月未曾跟我提过此事,是为不放心,趁着夜里无人时,才去的刘府,你四姐夫……他……他怕是日后在不能房事。”
缇萦边整理淳于意桌上的物品边叹息,“四姐姐她还那么年轻……如今想来,世事难料啊!”当初缇月得罪了家里所有人就是为了嫁给刘悟,可现在刘悟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淳于意放下茶盏,轻轻皱眉:“这……这亲事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姑娘,不好了!”长卿急慌慌的跑回来,满头大汗,几步走到药台前,拿起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阳……阳公子在旁边的巷子也开了家医苑。”
“阳公子?”缇萦一脸懵。
“阳新阳公子。”
缇萦和周正一抬头,就看见“仁德堂”三个描金大字,门口排着长队,难怪今日医苑没人,原来都在这啊!
周正随便拉着个要去排队的路人询问:“这位兄台,大家为何都在此排队啊!”
“这你都不知道!”路人将周正和缇萦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略带嘲讽道:“一看你们就是冤大头,这仁德堂刚刚开业,里面的阳大夫在义诊,不仅看诊不要钱,还提供免费的药材呢!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得去了,这种好事,可就只有今天一天!”
缇萦和周正四目相对,这阳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害怕了?”缇月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缇萦一回头,只见缇月今日穿着件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头上带着蝴蝶暗纹步摇,脸上地妆容也是十分精致,丝毫看不出悲伤。
“阳师兄是你找来的?”缇萦脱口而出,只觉告诉她,能让阳新来长安的只有缇月一人。
缇月用帕子遮着嘴嗤笑一声,“五妹妹还是那般冰雪聪明!不过,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我!”缇月丝毫不顾忌,脱口而出。
“四姐姐,妹妹可要提醒你,阳师兄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还是刘家的儿媳妇,你们……”缇萦声音轻颤。
“妹妹!”缇月打断了缇萦,面色一变,“我与阳师兄清清白白,你怎可妄言!今日阳师兄医馆开业,我是来恭贺的,妹妹莫要含血喷人!”
周正冷笑一声,将缇萦拉在身后,“四姨姐好大的威风,我媳妇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却这么大火气,莫不是叫人说中了,才恼羞成怒!”
缇月指着周正鼻子大骂:“你……你个……好你个周正,别以为你现在当了太尉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别忘了,你当初也只是从临淄城爬出来的一条狗,敢在这里叫嚣,就不怕你过去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叫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吗?”
周正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上不了台面?你尽管去说,我倒想看看,四姨姐说的上不了台面的事是什么!”说着,周正又朝她逼近几步,轻声道:“我觉得四姨姐有来看阳师兄的时间,不如回去好好照顾刘公子,说不好还有什么转机呢!”
“你……”缇月指着周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最后连着说了好几个你们,你们,转身上了马车,悻悻离开。
缇萦憋着笑,这男人嘴巴毒起来基本上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