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闻言,再次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不知道,我这位姑母在娘家时,便以手段狠辣着称。当时府中的伯母、婶子们,无一不折服于她的手腕之下。”
说起梁傅山,小张氏心中并无太多怨念。她在娘家时,曾亲眼目睹难产而亡的婶母,那段记忆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更何况,梁傅山这孩子对她始终恭敬有加,日子一长,她也就渐渐不再执着于是否亲生。
就如这次皇帝册封她为五品安人,不正是活人在世的风光,远胜过那些去世的人们。
“老夫人,少夫人这阵子病情愈发频繁,看上去真的让人心疼。且不论她是大公子的妻子,她也是您和太夫人的娘家侄女、侄孙女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受苦吧?”春梅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语气中满是恳求。
小张氏轻轻端起茶盏,微笑着瞥了春梅一眼,“你这丫头,心地倒是善良,真当我会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春梅听了,脸上立刻泛起一抹绯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小张氏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你说得也对,姝儿的这病,怕是难以为梁家延续血脉了。与其从外面纳妾,让她心里难受,倒不如在府里挑个人,至少知道规矩,也不会乱了分寸。”
春梅闻言,毫不犹豫地跪下磕头,“如果老夫人觉得奴婢还算懂事,奴婢定会全心全意侍奉大公子。”
小张氏淡淡地笑了笑,“这件事我还得先问问大公子的意思,你也不用太着急。”
春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奴婢并不担心大公子会拒绝,他是个读书人,自然懂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只是,因为少夫人的病,这件事才一直拖着。奴婢只是担心太夫人那边……”
小张氏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那个丫鬟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的,你别胡思乱想!”
春梅被小张氏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奴婢不会乱想的。”
这件事宛如梁府深处的一道隐秘疤痕,亦是小张氏心中难以解开的一个结。
想当年,梁傅山一举高中进士,被外派至青州任职。
小张氏心知肚明,张若姝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于是她曾打算选派一名既能干又聪慧的丫鬟随行,一方面可以悉心照料张若姝的起居,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她担忧,万一梁傅山得知了妻子的病情,会因此对自己这个继母心生怨恨。
有个贴心的丫鬟在侧,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为她斡旋一二,化解可能的误会与冲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这件本已安排妥当的事情,却不慎传入了太夫人大张氏的耳中。
结果,那名本已选定的丫鬟被太夫人拦了下来,未能成行。
更令人扼腕的是,不到半年光景,这名丫鬟便意外跌落井中,不幸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