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光景转眼即过。罗费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且在水姨调教下内功大有精进,整个人看起来似比受伤前还要精神几分。钟满也已将读心术心法背得滚瓜烂熟,后面只需多加修习即可。只是水姨始终未对胡健的相术进行指点。
在这十日里,众人议定取道佰丽、乱屏北上归国,主要随行人员与上次相比增加了颂拉芸和阿果,除此以外水姨还做主让秀英同行。
黑崖城外。
颂拉芸从未与幼子分离,搂着小栩儿不停抹泪。
水姨柔声劝道:“你便安心去吧,有我与你阿苦哥在,家中事莫要太过惦记。你此行主要目的除护送夫君回国外,最紧要是与你那土司王弟弟谢狄相认,顺利的话一来一回不过数月光景。”
颂拉芸红着眼点点头,在小栩儿脸上亲了又亲。
水姨将胡健唤至近前,将一个小包袱交给他,言道:“本答应指点你相术,老身怕是要食言,只因思虑多日仍不得要领,恐误人子弟。这里面有本《机关术》你且拿去,就当老身给你的补偿。”
胡健称谢。
水姨又道:“这包袱皮你也小心收好。入夏国南疆时,若得空,去一趟慈目李家,若我所料不错,你胡家九转相术应与李家同脉,李家家主李怀当可指点你。你只需说是我让你去找他便可,他若不信,你便将这包袱皮拿与他看。”
胡健大喜,又谢,将包袱贴身藏好。
水姨又对钟满道:“你虽本事平平,却是芸儿夫君,更是此行众人首领,遇事能智取便智取,须斗勇则不可心存怜悯!凡事三思而行,将芸儿及你手下安全带回夏国!”
钟满点头称是。
众人作别。
离黑崖城渐远,队伍中夏人归乡心切,也不知是谁打头哼起了夏国民谣,众人纷纷受感染跟着唱起来,歌声婉转悠扬,欢笑此起彼伏,颂拉芸的离别哀思也被冲淡。
昂扬的士气让队伍脚步轻快,转眼便到了城西二十里。钟满扬鞭遥指山头凉亭,笑道:“夫人可还记得此处?”
颂拉芸莞尔,“我便知你必有次举动,果不其然!”
阿果闻言凑至近前,问:“这亭子有何特别?”
侯文杰这阵子受钟满所托一直陪着阿果,与其相熟,笑着说:“人家夫妻二人对话,又与你甚相干?大人与夫人的定情之处还要一一指给你看讲给你听么?”
阿果眨眨眼睛,“那儿是你们的定情之处?”忽似想起些什么,问钟满:“你来时乘的那条大船呢?那可是我俩的定情之处?”
钟满佯怒,对侯文杰骂道:“就你知道的多,敢拿老爷我消遣!罚你去前方探路,念你武功低微,让阿果陪你去吧!”
侯文杰一吐舌头,向阿果招呼一声,策马去了。阿果本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一听有好玩的,便追了过去。
钟满对颂拉芸赔笑道:“若非人妖有别,这两个活宝倒也是天生一对!”
颂拉芸一翻白眼,“我看这小妖倒对你颇有情义,此行有我跟着,是否会坏了你俩好事?”
钟满大呼冤枉。
颂拉芸不听钟满辩解,一扬小拳头,瞪眼道:“你们这些男人最爱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着人妖有别,见到漂亮脸蛋儿便酥了骨头!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要盯着你,你最好莫做出荒唐事来!”
有颂拉芸作向导,本也不必探路,钟满方才只是找个由头支开侯文杰与阿果二人。半晌,二人回来,阿果发梢还滴着水。
侯文杰道:“大人,前方便是密林,有小河穿林而出,阿果下到河里逆流而上,河道蜿蜒曲折,且分叉甚多,一时还不知通往何处。”
钟满看向颂拉芸。
颂拉芸道:“此横亘在黑崖城与佰丽间的森林延绵八十里,两地百姓将其称为‘浮海’,因林间河叉纵横交错,不少还是暗河,河流又无定势,经常改道,故不可溯流而上。只有蜿蜒在森林东北侧的一条小径可通往佰丽。”
侯文杰点头道:“正如夫人所言,小人见到了那条小径,通行百十人当无任何问题。”
颂拉芸道:“入林后路便难走许多。现已近午时,我等当即刻动身,方能在日落前赶至今夜露宿营地。”
众人启程。
钟满在马上问颂拉芸道:“依夫人所见,我等在林中需走几日?”
颂拉芸道:“难说,若天公作美不下雨,至少也需五日。”
钟满皱眉:“我忽想起一事,颇有些蹊跷!那日乍仑说他一接到呷坎昂攻打黑崖城的消息便领兵前来,姑且不论他的消息来源。掰起手指头算从呷坎昂前锋二条子兵临城下到乍仑援兵至也才四日,就算佰丽王对乍仑言听计从即刻准了他所请,他又是如何带领大队人马在四日内赶到黑崖城下的呢?”
颂拉芸道:“我也曾生疑,只是本就不信他佰丽会真心助我,故未向乍仑刨根问底罢了!此行上百号人借道佰丽,躲是躲不过了,想必佰丽不敢对你这夏使如何,但我最好是不要露面,免得节外生枝!”
钟满点头称是。
森林行军半日,钟满明白了为何当地人将此地称为“浮海”。
林中水源丰沛,在烈日炙烤下蒸腾至半空,凝结在树木枝叶上,又滴落下来,只弄得人全身湿哒哒,颂拉芸和久居南洋的海外夏人还好,钟满及他带出来的原班人马却苦不堪言。而最无所谓的便数秀英和阿果,前者一入林子便兴奋得从钟满肩上跳下钻没了影,钟满知它不会迷路也懒得去管;后者一有机会便跃入道旁溪流中随大部队行进,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只是那衣衫打湿后裹紧本就曼妙的身材,将诱人的曲线一展无余,看得一帮老少爷们边抹汗边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