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在担心陈间的学费，下城一共只有两家医院，医疗资源相当紧张，陈立业这种伤势想要治好，恐怕要把积攒已久的信用点全部耗光。

当然，下城里能够治病救人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两家医院，还有相当数量的暗医。

暗医们往往有着自己的小诊所，隐藏在极深的巷子里，位置隐蔽。

他们大多数身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还有从上城被通缉的罪犯，也有出于某种目的潜藏在下城巷道里的真医生。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暗医确实有着治疗病痛的手段，或者是本身有医疗经验，或者是具有某些高集成的医疗器械。

而且他们的收费并不高昂，有些甚至不图回报，在不少下城人眼里，真正能够治愈伤痛的暗医几乎是一种高尚的职业。

但去找暗医的缺点也相当明显，你并不知道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后，是一位能够帮助你的好暗医，还是一觉醒来，脏器都被挪走的器官贩卖者。

他们没有正式的身份，也没有官方背书。

这只是对一种群体的简称，而非暗医真的是一个职业。

暗医的暗，正是由此而来，也象征着他们不会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寻常下城人自然也就很难接触到暗医的全貌。

陈立业右臂全部断掉，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暗医来为他治疗无异于大海捞针，必须要送到下城的正规医院里面去。

陈间被母亲的眼神盯着，显得更加的有些手足无措，他还没有面对至亲受难时的经验。

他当然知道神纹班的资格来之不易，同样，躺在地上的，是他的父亲。

“没事的，妈，先救爸爸吧。”

陈间把手上的腕表解开，递给了张文芳，里面是昨天对方给他去交学费的两万信用点。

其实不上神纹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和他老爸一样打一辈子螺丝嘛。

就算去神纹班上学，陈间的初衷也不过是能够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当然如果能让他过得更好也是应该的。

如果去读神纹班的代价是让他的父亲没钱治伤，那陈间宁愿不去。

张文芳抓着陈立业尚还完好的左手，她当然知道必须要救自己的丈夫，但真要她把孩子未来变得更好的希望给亲手拿走，心中还是感到一阵发痛。

下城的生活是相当现实的，你没钱没势，就只能受人欺负。

即使像陈立业这样有技术的老人，械工厂也不能给予他更多的保障，发生如此大的事故，没有不管他送回家里已经算是优待了。

而读了神纹班，陈间再怎么说也不会被别人所瞧不起，在下城这块的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那可是赐福者，就算是下城的帮会，有名的机械师，政厅里的官员都会对其尊敬有加。

而整个下城十一个学区，每年也不过这么几十来个人而已。

这种机会一旦错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下城中的很多家庭，其实都有着这样的穷病。

社会将百分之九十九的劳动量分配给了他们，但只留下了百分之零点一的财富。

即使平均分配每个人都能过得很好，但既得利益者根本不可能放弃到手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