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里，孙染带着哭腔的关切传入耳中，他满足一笑，倒在了她的怀里。

再醒来时，李岘已经置身与王府正殿的寝宫。他正纳罕自己为何浑身无力，连支撑身体都不稳时孙染端着药碗从外面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把舀着褐色药汁的玉勺递到李岘嘴边，眉眼低垂表情不知喜悲“你可算醒了。”

那盛着毒的茶本该是孙染饮下，却被李岘从中挡下。自始至终，该承受这剧毒折磨的人是她，该死的人亦是她。

孙染戚戚然想到这一点，看着李岘苍白的面孔把勺子往他唇边一凑，泪又憋回眼眶“突然晕倒，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李岘不理会她小声的嘟囔，执拗的躲开孙染手中药勺自顾夺过药碗，把里面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孙染看的心中一阵酸涩，拿起帕子想要替李岘擦拭唇角的残渣。李岘本欲去扯她的手，无奈力不从心浑身肌肉酸软，堪堪稍一动作，就疼的呲牙咧嘴。

孙染会意，把脸凑到他嘴边，“你要跟我说什么？”

李岘笑，强撑身子启唇说“曾经你问过我这个问题，现在我问你。若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孙染一愣，本不想回答他这么不吉利的问题，可在对上他那双充满殷切的眸子时，孙染动容了。

“当时你的回答是，奈何忘川，我随你去。如今我的回答亦是如此。”

听她这般说，李岘知足的勾了勾唇角，却陡然拽住胸口的衣料，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手上无力，药碗被重重跌在地上，碎片四下崩裂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李岘倒在，浑身肌肉疼的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要丧失。

孙染跪在huang边拿手去揉李岘蹙紧的眉峰，声音焦灼而无措“大夫！你快进来！进来看看！”

早早守候在寝宫外的老先生闻声目光一凛，拿着药箱匆匆推门进来。

见大夫进来，孙染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目光灼灼从huang边站起本欲退开，给大夫留下把脉的一席之地。

李岘咬牙，沙哑的声音近乎呢喃“孙染别离开我”

孙染闻言，心瞬间瘫软成一滩水，伏在李岘身边寸步也敢不离开。她伸手牢牢握住他冰冷的大掌，手指传来的微凉抵至心间，疼的她直想落泪。

明知道是毒却也甘愿饮下吗。

她问他，也问自己。

李岘不答，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双目紧闭，任由孙染握住自己的手。老先生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亲昵，尴尬的紧了，不自觉的咳嗽一声想要提醒孙染和李岘自己的存在。

孙染脸色一红，轻轻侧身却没放开李岘的手“大夫，刚才王爷脸上出了很多虚汗，然后捂住胸口就倒在了您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仔细听着孙染描述的症状旋即冲她宽慰的点了点头，在她空出的位置上蹲了下来把手搭在李岘的腕上。

长久都没有人再说话，除了李岘粗重的呼吸声，房间里仿佛连根针掉落都能清楚听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先生面色渐渐变得凝重。最后终于长叹一口气，把手从李岘腕上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