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陆征铭也想弄清楚缘由。

这下关林没回答，起身去书柜里取出一个相册，过来递给了陆征铭，然后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道：

“看看。”

陆征铭初看那照片上一片黑，瞧不出上面是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块形状非常不规则的东西，中间的位置上有星星点点的破口，如果非常认真地去辨认的话能隐隐看得到上面的些许线条。

“这是古画？”

关林摇摇头：“这是一件于七十年代中期在西北出土的一件唐晚期的纺织品，上面本来还有刺绣，但你看还能辨认得出来吗？”

陆征铭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陷入无语。

“这还只是一件，来，你再看。”关林说着把相册又往后翻了一页，上面的照片上还是这种情况的丝织品，只不过腐坏程度深浅不一罢了。

因为这种专业性的相册文物局这边都做了详细记录和登记，所以每张照片下面会有两行简介，所以后面不用关林去帮忙，陆征铭把后面的都看了一遍，可以说，没有一块是好的。

“我知道丝织品文物的保存困难，可，这也太严重了。”陆征铭简直有点瞳孔地震之感，要知道像他原来在发掘现场能见到的这类出土文物到底不多，又因为这东西极难保存，通常都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所里或者直接交由文物局保管，而每一件初见天日的彩色纺品都是令人惊叹的，但它们之后遭受的一切，包括变成何种模样，像他们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得到，而且很多考古人员心里都会有种潜意识，这样金贵的东西到了库里自然会被妥善保管，绝不可能出现这样大面积严重的变质情况。

“可丝织品是蚕丝制成，变质几乎不可避免。”

“文物局的保管设施应该是相当不错的，据我所知，这样的丝织品都是低温保存，怎么还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

“这本身就是个课题，我们这边的条件还达不到日本和欧洲的水平，所以，尽快对这部分已经变质，或正在快速腐败的丝织品原件进行可恢复性修复和复制就是我们这次项目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关林这下算是一口气把工作内容中最棘手的部分指了出来。

陆征铭听了琢磨了一下，摇头道：“如果是这个任务的话，我们所怕是也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得去高校想想办法，他们那边也许能有对口的人才过来参与。”

“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高校有高校的短板，你们考古所有考古所的长处，其实我们还是更看重你们所的支援，不然也就不会特意让人去找你们吕所长了。”

“可我们所现有的那些干修复的最拿手的也就是青铜器这块儿，这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你也知道。”

“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像你，历史专业，四五年发掘工作经验，精通至少三种语言，其中包括日语，并且你的专业细分又是中国史，还专门辅修过考古学，你告诉我，我去哪儿能找出一个有你这种背景的人才来，你要是能指出这个地方，我保证这就去我们处长那儿，把你们考古所的围给解了。”

陆征铭看着关林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和毫无纰漏的类比一下子明白了吕所长那欲言又止的原因在哪里了。

“关林，原来是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你……”陆征铭此时是生气也不是，说重话也不是，但又不想怀疑关林的人品，真可谓哭笑不得，进退为难。

“你先别跟我生气，我话还没说完。”

关林似乎并不把陆征铭瞬间升腾起来的不满当做一回事，起身又去书柜里拿出一本图册，又翻出一页来放到陆征铭面前。

“你再看看这个。”

这次不是照片了，而是一幅画质极好的彩图，这本图册仍是文物局专门定制的，最好的铜版纸，极精美的印刷，但只为内部传阅和参考之用，而关林翻开的这一页上展现的正是一块保存完好，色泽瑰丽，品相极佳的绣品。

“这是？”

“龙纹绫！震撼吧。”关林重又坐回到陆征铭旁边的沙发上，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陆征铭点点头，承认关林对此的评价，但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44×50？这是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