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眼波微动，收起了气鼓鼓的摸样，半晌轻轻开口：“人终归要比兔子重要一些，更何况，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的生母三姨娘出身江南教坊，容貌倾城，才艺双绝，曾有一舞动帝京的美名。后被侯爷赎身纳入府中，只可惜红颜薄命，在她幼年之时就早早去世。

失去母亲庇护的顾云歌从此成了半个孤儿，虽然有父亲的疼爱，但是父亲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边疆战场。

于是她在侯府这潭深水中小心翼翼，寡言避事，境遇也只是比萧怀凤好那么一点而已。

萧怀凤手指轻轻颤动：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忽然想起前世孤儿院里总黏着自己的小尾巴，也曾这样跟她说：“姐姐，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就是亲姐妹了。”

心口突然有些温暖，萧怀凤的眼神绽放出一丝光亮：“既然如此，抱团取暖总胜得过一人独行。”

顾云歌有些惊愕的抬头，正好望进萧怀凤带着温润笑意的的眼睛，四目对视，无声无息间结成了一个默契的同盟。

暮色渐深，十二月的寒意凛人，两个同盟者在四面透风的柴房里很快冻成了两根冰棍。

这样下去，迟早得变成咬一口嘎嘣脆的棒棒冰。

萧怀凤紧了紧衣衫，看了看满屋子木柴，挑出几根干燥易燃的木头，又从怀里拿出两块打火石，幸亏身上阴差阳错的带着这玩意，否则今晚只能抱着一大堆木头干流泪了。

呲呲几声，火星四溅，烧着了萧怀凤手里拿的帕子，火苗升起，木头渐渐被引燃。

顾云歌惊奇地看着轻车熟路的萧怀凤：“你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生火嘛，野外生存的时候少不了这个。”

顾云歌凑近了火堆烤手：“嗯，野外生存……听不懂。”

篝火红融，暖意晕染开来。

萧怀凤望着跳跃的火苗，眼神恍若隔世：“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顾云歌狐疑的看她一眼，正欲开口询问，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晚饭都没人来送。

她不禁一笑：“大夫人可真是厚待咱们，让咱们惜福养生，过午不食呢。”

“吃不吃东西的，她管得住吗？”

接下来顾云歌目瞪口呆的看着萧怀凤从胸前拿出一堆桂花糕、水晶糕、艾草团、玫瑰饼。

半晌憋出一句话：“三姐，你的胸小了很多……”

萧怀凤差点一头栽倒，这孩子关注点怎么这么偏呢！

她拿起糕点晃了晃：“到底吃不吃，吃的话就闭嘴。”

顾云歌乖乖闭了嘴，从袖中抽出一块雪白的锦帕，默默擦手，一遍、两遍……直到把手掌擦的仿佛白了一个色号，才不紧不慢的拿起一块玫瑰饼。

萧怀凤满嘴桂花糕含混不清：“四妹咱能别这么瞎讲究了吗？”

细嚼慢咽的顾云歌吃相很好，优雅而高贵。她微笑抬眸：“有条件时，当然要讲究一些。”

嘴角挂着一星糕点屑，嘴里鼓鼓囊囊的萧怀凤瞧了瞧她，再看看自己，暗自咂舌：有些人真是天生的贵族，差距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